店小二突然见这如恶鬼一般的男子转头看着自己,眼神冰冷,倒似自己犯了什么事般,心中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道:“客,客官,可是有什么不妥?”
夜魇依旧冷冷看着他,虽是不到三息时间,倒叫店小二额头冷汗直冒,背也湿透了,只怕这短短三息,是他这辈子最难熬的时间了。忽的夜魇轻轻道:“这几道菜,是谁做的?”
店小二看了看夜魇所指,好不容易将微抖的牙关咬紧,这才道:“这,这几道菜,便是那从北方逃难到安福镇的厨子做的。客官,这些菜虽是在小店上来不久,不过却是有口皆碑,莫非,莫非有什么问题不成?”
他一口气说完,倒也轻松了许多。不过见夜魇依旧没有说话,心中又是一紧。便在此时,只听夜魇说道:“这一道菜,可是叫‘清蒸尾鱼’?须得一更十分趁其最活跃时打捞上来,专吃鱼尾;而这一道,叫‘三剁角兽里脊’,将角兽里脊肉剁碎了,蒸完了再剁,如此三次,加之辅料,最后炖三两个时辰;另外一道,怕不是‘娃叫菜’了吧?虽然做法是一样,但却换了另外的野菜……”
店小二听得目瞪口呆,直到夜魇说完,好半天才呐呐道:“客官,原来您是行家,这,您说的这些小人也不懂,不如我将那厨子找来,您自己问他吧?”
夜魇微微点了点头,小二如逢大赦般跑了出去,不一会,便有一个五十上下年纪,一身油烟味道,身子微胖的厨子,跟着店小二身后,进了房间。进来之后,看清夜魇的恶鬼面具,倒也是心中一跳,不过可能店小二早跟他说过,缓了缓神,才道:“客官,您认得出小人做的这些菜?莫非,您到过河边镇?”
河边镇!
夜魇心中微微一颤,这原本平凡之地,倒也无数次成为他心中的恶梦。便是在这里,有个蓝衣少年,第一次喊他傻子;便是在这里,有位慈祥的老者,第一次带着好奇心十足的他,第一次踏足人世。一切的一切,仿佛便在这里开始。可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如隔一世。
“客官,客官……”店小二见厨子说话之后,夜魇便愣在了那里,低低喊了两声。
夜魇身子一动,仿佛从前世的回忆中醒转,微微摇了摇头,道:“这里不是小星河,怎么会有尾鱼?而且,这角兽不是河边镇四周的山林中,才能打到?还有,这娃叫菜是怎么回事?”
那厨子一听,脸上却是笑了笑,道:“客官,没想千里遇知音,看来您真的到过河边镇的客栈。不错,这确是河边镇的三样名菜,不过这尾鱼,却是小人十年前因战祸逃难到此之时,因为心系家乡,千辛万苦带了鱼种到此,由于水土适合,这才繁衍起来的;而这角兽,在琅琊山中却是有的,每隔一定时日,这西南蛮夷总会打了一些到这里交换日常所需;至于娃叫菜,这方圆百里之地,我是找遍了的,确实没有,只找到另外一种,凑合着,味道自也不比之前的了。”
夜魇点了点头,厨子所说,倒也与自己猜测相去不远。于是每人丢了一锭银两给他们,挥手让他们下去。二人接过银两自也是千恩万谢,这够他们半年的收入了。店小二更是心中感叹,没想这人看似面恶,让自己流了不少冷汗,却是个财神爷,这多流的汗,也值了。
店小二与厨子退下后,夜魇独自一人喝酒吃菜,许是多年厮杀,整日活在刀光剑影中,这突然一静,倒突然也有些不适应。不过他原本也是一个喜静之人,只是一会,便也习惯了许多。自斟自酌,倒也慢慢将一桌菜都尝了个遍。
忽的窗外传来“当当当”几声铜锣之声,却是将夜魇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人来人往的街道一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两个身着粗布衣裳的人,一人手拿铜锣敲个不停,显是在吸引人群的注意;而另外一人,则是手拿着几个木盒,同样的高声吆喝着“来咯,来看咯”。
这二人不但衣饰穿着一般无二,连样貌也是极为相似,只怕是双胞胎兄弟。二人相貌清秀之极,皮肤白皙,鼻尖高挺,双目水灵,只怕如果长在女子身上,便是美人了。偏这二人又同是长了一撇小胡子,虽是举手间粗鲁,不过有心之人,便在他们行动间能发现,这二人生无喉结,只怕是女扮男装了。
这二人却为何要女扮男装?以夜魇目光,自是能看得出她们的身份,此处正邪各派云集,这两个小姑娘在此做些市井之事,怕是别有深意。想到此处,不由多看了几眼。
只听敲铜锣那人粗着嗓子喊道:“来咯,来看咯,祖传袪毒神药,功能治百毒,不论是蚊虫叮咬,还是毒蛇异兽,只要是毒,都可药到毒退,乃真正毒药克星,来买咯。”
而另一人拿着手中几个木盒,同是吆喝道:“来啦,进琅琊山必备之品,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这几声喧哗下,倒真是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不过多是本地人,都是一些俗世凡民,被这两人忽悠几句,倒有些人信了,可是一听那价格,吓得立刻摇头便走。而过路的修真者,虽是看出这二人同样有修行在身,不过个个见多识广,谁会去相信他们的说话,多是投以鄙视眼光,匆匆而过,谁也不去理他们。
虽是没人搭理,不过这两人却是丝毫没有泄气,依旧拿着铜锣吆喝个不停。便在围观看热闹之人慢慢散去之时,忽然间红影一闪,只见二人的小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