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卿没想过会在这种场景下被道破身份,尤其是在众人面前,怕是他想解释,也无从开口,一时间,他竟然有点紧张了。
林琅在他心里面和其他女子是决然不同的,她纤细清美的外表下藏着深深的倔强坚韧,于万难险境仍不后退,坚持心中的信念,不弃患难之友,可她并非是个经历惨绝乱世的铁娘子,她年纪还小,心性纯净,会因为吃到一个美味的糕点开心的笑,也会害怕身边的人死去而难过的哭,是个特别又可爱的小姑娘。
他的小姑娘。
沈连卿在心底念了一遍。
可沈连卿想的没错,林琅总是会让他意外的。
不仅是他,林琅自己都以为她会失态,可仅仅在唤出沈连卿真正的名字后,林怀瑾拉了她一下,低声道了一句不可放肆,林琅瞬间好似在寒冬腊月泼了一盆冰水,立刻从呆滞的情绪中脱离开来。
她并没有完全冷静,直到现在她还是觉得浑身燥热,那条在胸口里放肆游动的火龙几乎将她所有的力气抽干。
可她怎么能倒下。
她缓缓垂下眼睫,将视线从沈连卿身上撤下,没有一丝留恋的意味,朝身侧和林怀瑾道:“哥哥,我与云将军说几句话,你等我一下。”
林怀瑾犹豫一下,看了一眼沈连卿,端王殿下在此,这样不免有些失礼。
可林琅好似认定了传说中端王殿下有着伟大的翩然风度,绝不会因此怪罪,招呼都不打,直接转身往里面走。
她莲步轻移示意云飞扬跟着她,她并未走远,只是隔了五六米让他们听不清彼此的话语,也不会令云飞扬难堪。
“小哨子,你认识沈连卿?什么时候的事?”这个时候,云飞扬一改之前的冲动,反而一阵见血的开口问道。
林琅并未回答云飞扬的问题,她倾身一福,神情坚定,不假辞色的道:“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本该重重答谢,然而将军之请,林琅不能答应,请将军见谅。”
云飞扬再迟钝,经过三番五次的拒绝,也知道面前的女子绝非害羞推辞,而是真的不愿,他一下子涨红了脸,比起方才闹的乌龙还要焦躁,“为何?给我一个理由!”
“婚姻大事,需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将军,林琅斗胆问一句,您的父母可曾知道你今日所说之事?”
云飞扬一滞,他今日碰巧遇到林琅,之前也一直在找寻她,还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能和父母说呢。
林琅见云飞扬顿住的脸庞,心下明了,她轻声一叹:“将军,您什么都没想过,就这样冒冒然的与我说起这样的话,不说我不会答应,对我有怎样的影响你可曾想过?您的父母可会愿意接受我这样身份的人?这些事你都没有想过吧。”
云飞扬的心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我、我立刻回去和他们说!”
可林琅还是摇头,“将军,您还是没懂。就算您的父母开明,真的应允,我也是不能的,我对将军并无此意,若您还能顾念我们曾经一同上路的情谊,今日之事,请不要对外言说,林琅先谢过将军了。”
他不懂?
不懂什么?
云飞扬怔怔的望着林琅,彻底僵住了。
林琅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无意再起纠缠,绕过云飞扬走回林怀瑾身边,轻声说:“哥哥,我先回府了。”
林怀瑾回头看了一眼云飞扬,发现他仍是站在原地,微微垂头,似乎很是失落,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林怀瑾低下头来:“我和你一起,等我一下。”
他先拜别端王,回了原来的屋子与人辞别。
一时间,倒成了林琅与沈连卿两人面对面,可林琅并没有留下想与他说话的意思,直接带着杏儿从他面前走过,准备下楼离开。
还是季明不甘心的喊了句:“哎,林小姐……”
林琅并未停步,杏儿回首看了季明和沈连卿一眼,随后赶紧跟了上去。
沈连卿习过武,虽身中剧毒不能轻易动用内力,可耳力却是不差的,林琅与云飞扬的一番话都落入了他的耳中,可她该是真的恼了他,竟然连表面功夫都不做,将他视作无物一样走了。
自作自受啊。
他在心底叹了一声,悠悠跟了上去。
酒楼处于京城繁华街道,沈连卿自然不会像云飞扬那般冲动去拉林琅,吩咐下去将今日发生的事按住不会走漏风声后,沈连卿坐到自家的马车上。
而后,林怀瑾从酒楼里出来,上了林家的马车,平叔驾着毛豆,开始向林府行进,直到走到人烟鲜少之处,平叔才发觉到了不对劲。
“少爷、小姐,后面有个马车跟我们一路了,怎么办?”平叔如今警惕性也强了,没敢贸然加速,先警示了一下自家少爷小姐。
京城天子重地,敢当街行恶的人真不多。
“我看看,”杏儿掀开窗口的布帘,小心朝后张望了下,后面马车距离他们的确不远,她眼尖的瞅到坐在马车前圆脸白嫩的少年,坐回林琅身边小声对她说:“是季明,小姐,是崔……不对,是、是他。”
杏儿摸不准林琅的态度,也不敢贸然喊出端王的名讳,免得惹恼了她。
林琅目光一瞬间凝注了,面皮一紧,与其这样坐立不安,倒不如说个明白,“哥哥,我想下车。”
林怀瑾眉头微皱,自然知道身后的人是来找她的,开口问道:“要我陪你吗?”
林琅摇头,“我自己可以。”
林怀瑾看了她片刻,将布帘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