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禄身后传来的这个声音非常陌生,仅从声线判断,是个男性,而且估摸着年岁并不大,他倒是开门见山,直接就问:“张禄?霍君宇可是为你所擒么?”
这会儿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张禄只得老实回答:“不错,我是张禄,霍君宇不但被我擒下,还为政元天子所杀。”杀人的罪名我不背,天晓得背后这人跟霍君宇是啥交情呢?
但是听那人的语气,似乎并无愠怒之意,只是接着问道:“那你可从霍君宇身上,搜出过一个铃铛?”说着话,身后铃声又响,大概是在提醒张禄吧。
“确实有个铃铛,并非凡物。”
“在你身上么?”
“不在……我藏在了别处。”
其实摄魂铃不能算是张禄的,而是“升遐会”共有之物,这会儿还摆在醉乡世界里,以便诸老研究哪。不过张禄这么回答的意思:你是想要摄魂铃么?那就不能杀我,否则怕是再也难寻其下落。
他曾经在雾泽世界问过三无和尚,自己究竟算不算是超三维生物,若和妖龙一般也是超三维,仅仅投影向了三维世界,那是不是和妖龙一样,理论上都不可能在三维世界中被杀灭?只可惜三无和尚虽然肯定了前一个问题,但随即就把话给岔开了,使张禄没有机会再问出后半截来——所以他不敢冒险。
身后那人略顿了一顿,突然陈述道:“张禄,出身不明、来历不详,据说是丧失了过往的记忆。先入东黎,不久后却又转投唐门,然后出仕朝廷为官……”
啊呀,对我在天垣世界的履历挺了解嘛,但更深一层,你丫就根本探查不到了吧。
“如此频繁地转换宗门,你究竟追求的是什么?”
“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当然是为了方便修行……”
“如此说来,你也是渴望破境飞升的?”
“其谁不想?”
身后的男人貌似笑了一声:“那可未必,很多人浑浑噩噩一生,哪敢作此想望?近年来武道昌隆,得入无人境的都高达九人,为历代所仅有,但即便如此,最终又有几人能够登仙呢?自有破境飞升的传承以来,五十年内能有一人成功,那就算是盛世了。即便如今这九名无人境高手,最终能得两人飞升么?如同攀越千仞不测之高峰,张禄,你觉得自己有这个命吗?”
张禄心说只要我不死,肯定会有!嘴里却答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只要努力,总有机会;若无信心,即便命中注定,最终也必然一事无成。”他不禁疑惑,这家伙不继续追问摄魂铃的下落,一杆子支出好几百里地去,尽说这些做什么?
“其实吧,你若想望飞升,此刻便有一个大好契机。”
“什么契机?”
“便是你从霍君宇处得到的那个铃铛,此铃名为摄魂铃,乃上古术修的遗物,并且是巅顶无双之遗物……”
“无双?貌似你手里也有一个。”
“咳咳,”那人轻咳一声,“不要抠字眼儿……确实,我手中的铃铛,与那摄魂铃来源相同,亦可并驾齐驱,这两枚铃铛都可直通术修之道……”
“哪个是公的?”
“什、什么意思?”
“古有名匠独孤传,炼得两柄神剑,一名雷震,一名电影,即以雷震为公,电影为母——世上哪有真可以并驾齐驱的宝物?即便同源,也必分上下、强弱,那么强的就是公的,弱的就是母的。”张禄想从对方嘴里多套点儿话出来,所以故意胡扯。
“其实雷震、电影,并不能真分强弱,从而比类公母,那都是民间传说罢了。若修雷法,自以雷震为强,若求攻势疾速如电,则以电影为尊——话扯远了,即便你我这两枚铃铛有所强弱差别,所去亦不甚远,关键是,两者都可直通古代术修之道……”
“我是武人,为何要去研究术法?”
“看起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对方的声音貌似颇为欣慰,“上古术修曾经一度繁盛,则其修法自可别辟蹊径,一定程度上弥补武修之不足。武修之道,分别多门,各有所长,但真正能够据此而飞升的,寥寥无几。为什么呢?因为眼界不够开阔,仅执一端,难以真正领悟天地之大道,若能辅以术修之法,则必然飞升有望……”
“有前例么?”
“什么?”
“从前有没有人术武双修,从而顺利破境飞升的?若是没有前例,怎么能证明你所言属实?”
“咳咳,还没有前例……但值得尝试啊。张禄你反复改换宗门,所学必然驳杂不纯,若欲飞升,恐怕是难上加难,何不尝试着别辟蹊径呢?”
“通过那个铃铛?但我根本就没有学过术法,又怎么去发掘铃铛中的奥秘?”
“我这里有一部阐述上古术法原理的秘笈,你去仔细阅读,潜心修炼,便可逐步通过摄魂铃触摸到术修之道——君其有意乎?”
张禄心说这是什么意思?反正霍君宇死了,所以想引诱我做他的替代品?“我怀疑霍君宇就是因为那个铃铛才会精神失常,杀人无数,恶名远播,我是个好人,岂能为邪法所惑?!”
“此言差矣,道就是道,法就是法,哪有什么正邪之分呢?霍君宇心志不坚,加上急功近利,才会走上邪路,我相信张禄你必然不会步他后尘的。”
“你怎么知道我心志够坚?”
“呵呵,”那人笑起来了,“若是心志不坚之辈,被我断脉铃摄至此处,必然惊惶失措,哪还会象你这般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