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禄此前两回找着藏宝,那都是利用了堂阳季遗留下来的符契——一是“青景符”,一是“赤明符”——“biu”的一声空间穿越,瞬间从大陆转移到小岛上,并且直接落到深邃、漫长的甬道正中,然后他背朝着水汽浓郁的方向一直走啊一直走,才能找到一扇石门,用符契打开石门,后面是藏宝的秘室。
可是这回他们并没有循着如上正规渠道而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偷了一个懒,作了一次弊,没有钥匙就先找门。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性:这没有钥匙,也便没有门呢?
要说如今的天垣大陆上,对于术法的了解自不必说,对于使用术法的经验和探测术法的感应,张禄都可算是第一人。这一方面是拜了玄奇界的几回穿越之赐,让他在不同的天地法则之下,尝试术法的运用,积累了更多的心得体会;另方面也是修炼从玄奇界得来的异世界的功法,使他对心志、意念的洗炼,不经意间已经站到了同侪的前列。
天垣世界的武道是由外而内修炼的,先修身,再养性,如果用地球上的概念来比拟,可以算是先练外功再练内功,那么理论上只有迈入无我境中阶,才能够接触和修炼真正的内功心法,等进了无人境,对于内功的修炼才能彻底压过对外功的修炼。但是张禄起初并不明白这一点,根据口袋地球上得来的经验,希望能够内外兼修,修身和养性齐头并进,所以对于得自东黎的入门功法毫不感冒——那只是简单地规范呼吸、步法而已,其实并不能算真正的内功心法啊。
故此他才与众不同地在天、魔颁下奖赏来的时候,首选了内功心法、炼气之术,结果得着一本《玄洞寂然功法初阶》和一本《名实辩》。前一段时间,他因为突然破境达到无我,却偏偏不能及时得着相应的剑法,所以被迫把主要精力都用来修炼这两部内功了,其结果就是内胜于外,彻彻底底成为了一名“气宗”的邪徒。
为什么说邪徒呢?因为境界不到,修炼内功并不能提升斗战技能——起码不能很明显地有所提升——所以在天垣武道界是没人会这么干的。无我境中阶之前就开始炼气,肯定事倍而功半,要无我境中阶之后再炼,才能事半而功倍。若论对心性的磨炼,对气脉的影响,张禄如今的水平已经超过普通无我境中阶了,但若论斗战之能,起码在天垣这个大环境下,他还并不能比肩几名同伴。
只是炼气虽然暂时还不能提升他的斗战之能,对于他的感官却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促进,所以才能够发现残留于“龙骨”之上的那一点点凶戾之气——当然啦,唐莹也能发现,但人家那又是什么境界了?
而在进入这条甬道的时候,张禄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此处实有术法残留的气息,天地元气与外界略有不同,随即他发现唐莹背手而立,若有所思,既不参与众人的讨论,也不肯直言放弃,心里就琢磨啊:莫非这无人境的大高手、太皇太后老佛爷也有所察觉吗?
但是道理上说不大通,所以他请求摒退众人以后,就先询问唐莹相关术法类宝物的事儿。等听完唐莹的解释,张禄心里才略略有了点底儿。
要知道堂阳季是七八百年前的人,那时候若还残留有术法大家,不可能不在古籍中留下名字来——武人群里突然出一大术修,简直比鹤立鸡群还要显眼。再说了,闭门造车是不可能瞬间极大飞跃的,以天垣世界的状况而言,若是术法有了极大的进步,绝非一人之功,起码得是个小团体,那就更不可能瞒得住人啦。
然而根据唐莹所说,天垣世界上本有术修高人,只是在信史时代之前就基本上全都陨落了,导致其法不传,术法没落。张禄自从穿越以来,为了能够尽快融入这个新世界,也各处搜寻了不少古籍、图书来研究,他就从来也没有发现过有关术修的痕迹,大概只有唐莹这种境界,或者这种身份地位,才能够接触到那一点点上古遗留下来的隐秘吧。
那么问题来了,堂阳季是找谁制炼的四件符器,从而布下这四处藏宝地的呢?瞬间穿越数千里距离,这可不是普通跑江湖的小术士所能够耍得动的大招啊!唯一的可能性,四处藏宝地连同四件符契,本来就是上古术家所传,只是因缘巧合落到了堂阳季手中,再加以运用而已。
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出现一处废弃的藏宝地呢?必然此处就是真正的藏宝地,只是因为没有钥匙(符契),所以被隐藏起来了而已。
当下把自己的疑问和猜想向唐莹合盘托出,唐莹听了,不禁目光诧异地盯着张禄:“汝亦有所感乎?”这个“亦”字出口,张禄就明白,果然老佛爷也察觉到啦。
“此处貌似故布幻阵,吾略有所查,但不敢确定——汝不过初入无我境,如何也能有所感应?”
张禄微微而笑:“颇有奇遇,不足为外人道也。”话说玄奇界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什么破绽都可以顺手一推。然而虽然理论上来说,唐莹应该能够听得懂他的言外之意,就不应该继续追问,可是张禄又怕老太太的好奇心实在太强,所以赶紧接了一句:“不知前辈可能破此幻阵么?”赶紧把皮球踢回去,把话题引偏喽。
唐莹微微一皱眉头:“或许可以一试。”
张禄就估摸着唐莹或许可以尝试破除幻像——话说若不是在天垣世界,他自己应该就能直接给破了,唐老太太对幻术的了解,难道还能超得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