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题目高悬于西林壁久矣。
三日来秦淮河考生汇聚越来越多,亲眼看到的以及有所耳闻的更不知道多少人,然而却无一人敢动笔解答。
甚至于因为这题与古文圣人经典有关联,便有人将此题拿出去求教京城的鸿儒大学者,然而依旧没有得出个好的答案来,也并非是京城的学者们就真的毫无头绪,而是既然想不出精妙的答案那么便干脆不回答更好。
皇城底下的人们尤其看重脸面。
这题很刁钻古怪,让数量众多的考生大败而归,于是当大家看到又有新来的考生对那道题产生兴趣的时候不由得开始笑了起来。
“又有人盯上那道题了?”
“盯上了有什么用,这几天多少人试图解答不都是没有头绪么,就连那几个有名的诗书之家的考生也铩羽而归,有什么看的,反正结果都一样。”有人叹气。
“要我说这王谢两家人都是怪物,就说科举吧哪年不是被乌衣巷把前面都霸占了?就连这么个姑娘都如此博闻强记,真是让其他读书人丢尽了脸!”
这话说完便有人不满道:“她读的书再多有何用?也无法参加科举,就连考北宗怕是也机会不大,修行可不是比吟诗作赋,偌大的北宗上女弟子又有多少?”
这话不太好听,但是终归是事实。
袁来却没有听这些奇怪的言语,而是认真地读起题来。
“圣人经典字句精妙,字字皆有深意,此题请解答‘。’字含义。”
至此一句话,再无其他。
袁来微怔,这题目前面很普通,即便是不了解大启文化他也总知晓古时候科举考试常以圣人经典著作中的某句某字为题,便是命题作文,题目必是经典著作中的字句才可。
但是这道题让人阐述的字句竟然是“。”!
这就很有意思了,这“。”字只是个标点,大启的书籍排版中并无完整的标点体系,于是常有字句相连,最多也便是以“。”号分隔字句,因而这个字符倒真是遍布书籍,说是经典中的字也不算错,但是……你让这帮读书人如何从一个圈中阐述出圣人道理来?{注}
“怪不得,怪不得这题这么久没人回答。”袁来笑了起来,想到那帮子读书人看到这道题目的精彩脸色他心中十分欢畅。
袁梨惊讶道:“少爷,这题你会吧?”
“你怎么猜出来我会的?”
“我一看你那个笑就知道了。”袁梨坦然回答道。
袁来瞪了他一眼,随后道:“还真别说,要是别的题咱还真不怎么会,但是这道题,我还真会!”
这道题他真的知道,从一看到这题开始袁来便想起来很久很久以前自己看过的一个小故事,说的是古人科举出题总是摘引经典字句,但是那些字句毕竟有限,出的多了也就不知出什么好了,于是某年某月明宪宗为殿试出题时候,翻烂了《四书章句集注》,可是依然不知出什么题好,于是一气之下便将字句间夹着的“。”当做题目放在了试卷上。
他就是这样在试卷上画了一个圈,于是难住了一群人。
但是人间终究有天才,还是有人用了一句妙语破题!
而那句妙语他偏偏还记得。
西林壁周围依然围拢很多人,有人在思索,有人在观赏。
偶尔有人拿起西林壁下准备好的笔,蘸了墨在某个句子下写下一行小字。
低的字句很容易便触碰的到,而置于高位的题目若想添上两笔则需要踩着梯子才行,西林壁侧便有木梯。
“把那梯子搬过来。”袁来吩咐道。
于是袁梨兴冲冲挤过人群将木梯移来。
人群顿时有些骚乱,很多人愕然地看着那刚才询问那道古怪题目的少年,少年在微笑,拿了一支笔,轻轻蘸了些淡墨,这时候梯子也搭在了他的面前。
“他真要解这道题?!”
“怎么可能?这题古怪的紧,难住了多少人,难不成他都不需要回家思量,立即就要解答?恐怕是为了出风头吧。”
“我看也是……”
说是这样说,但是当袁来攀上梯子,人们的眼睛也不由得汇聚了过来。
西林壁不远处便是秦淮河上许多船,一只有些花哨的船只在水上缓缓移动,船舱很漂亮,有琴声之声从舱中传来,那音律有些烟花样的迷醉感觉,听了让人心痒。
舱里有位小公子,正一脸出神地伴着琴声发呆,慢慢地他从心神飘远的状态中醒了过来,他皱起眉头,看了看对面那个弹琴的秦淮歌姬。
歌姬的手指白嫩如葱,悠然拨弦,面容秀美,胸前衣襟半落,露出些许雪白,正是看到了这副景色施青霖才皱起了眉头,他忽然说道:“别弹了!”
歌姬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施青霖指着歌姬的胸前,认真道:“你下回弹琴把衣服穿严实点,明白了么?”
“明……明白了……”歌姬有些无辜,他以往见过的客人哪一个不是希望她衣服越少越好的?
“行了,那就出去吧。”施青霖挥了挥手,将歌姬打发出去,然后有些不耐烦地喊道:“老丁,北宗还有几天开考啊!”
老丁从外面走进舱里,道:“没几天了,少爷别急啊。”
“我能不急么,表妹在北宗每多呆一天,她移情别恋的风险就增大一分!尤其是前段时间差点就被那什么太湖的人娶走了!要不是那什么……”
“袁来。”
“对,要不是那个袁来把这事儿搅黄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