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路,先迈一只脚,再迈另一只脚。
罗伊操纵的机甲也是,先迈一只脚,再迈另一只脚。
然后罗伊就满头大汗了。
累人不说,走这一步的时间,都够打个盹的了。这怎么行。
“喂,你就这水平,还想跟我打吗?”
外面的梁冲快要笑破肚皮了。
围观镇民们的窃窃私语也被集音器收集进了机甲中,传到罗伊的耳朵里。梁冲那些不知道从哪儿淘换出来的零件虽然是旧的,却意外地好使。虽然带着丝丝的杂音,那些质疑声却很清晰地传递到罗伊这儿。
“到底行不行啊。”
“这不是闹笑话么。”
“罗修,快让你女儿回来吧。”
甚至朗格也在外面敲罗伊的机甲:“小姐,实在不行下来吧。你从来没学过怎么驾驶机甲,这又不是那种好上手的标准规格。”
所以她做的这么差也是情有可原的?
外面有人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罗伊咽了口唾沫。握紧操纵杆的双手被汗水浸湿了。
虽然这台机甲用的是星舰的处理器,可很多地方都跟星舰不一样。驾驶星舰也会用到操纵杆和按钮这些机械器件,不想接入星舰的神经网络的话,可以直接用操纵台控制星舰。
但机甲不行,至少这台不行。首先它的机械操纵占了占了很大一部分比例,这是罗伊不习惯的。而另一方面,在驾驶员用手脚控制操纵杆和脚踏阀的同时,驾驶员的大脑也必须接入神经网络,下达一部分指令,两者配合,机甲才能动起来。二者还不能互相干扰。如果你想着手该怎么掰操纵杆,机甲的神经网络就给你报警告,告诉你此类的指令是处理器无法识别的,让你控制思考事物的百分比。如果集中注意力给神经网络恰当的信指令,手脚又跟不上了。这简直比左手画圆右手画方还难啊好不好!
而她这还没开始用武器呢!
罗伊强烈怀疑,梁冲是受不了这种脑子劈两半的操纵方法,这才造了第二台机甲。
就这么上场比,真的不用梁冲出招,她自己走两步就能摔在那儿,爬都爬不起来。
这机甲是用柴油驱动的,而且进来的时候罗伊就意识到,绝对不可能有什么紧急逃生装置,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肯定会成为一道传承自母星的名菜,叫花鸡。
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她赶紧放弃,而且声音越来越大,逐渐占据了主导地位。
但……
罗伊抿紧嘴唇。
机甲内有视窗,直接在机甲上开了个横槽,需要手动拉开挡板才能看到外面。她呆在里头的这玩意儿好歹也叫机甲,不可能没有其他视觉信号接收器吧。
于是罗伊潜入神经网络深处,转悠了好半天,总算找到了摄像头。在神经网络内将它们开启后,罗伊发现一共六个摄像头坏了仨,还不是坏在一个方向上,导致模拟视觉很不完整,如同眼镜镜片上东一块西一块地沾着脏东西,那难受劲儿就别提了。怪不得梁冲把它给关了。
但比起那个狭小的视窗提供的视野,罗伊宁可忍受摄像头坏掉带来的不适。而且,她看到了自己想看的东西。
梁冲满脸讥讽。
围观的人们纷纷摇头,感叹她的不自量力。
老烟枪像一截木头倚靠在轮椅上,嘴角微微翘起。
而父亲就站在老烟枪的轮椅旁边。每个人都不看好她的时候,他没有出声。要换在以前,他肯定第一个上来把她拖出驾驶舱吧?不对,他根本不会让她进来。
摄像头角度不够,罗伊稍微挪了挪,才看到父亲的脸。
如她所料,父亲非常焦急。他咬紧牙关,显然在犹豫要不要把她叫下来。
然而那份与有荣焉的自豪,是绝对掩饰不住的。
罗伊深吸一口气。再次紧紧握住操纵杆。
奶奶的,不就是台破机甲么。她就不信搞不定它!
“喂!你还要在里头坐多久啊。”梁冲在外面快要无聊死了。
罗伊打开了广播,让自己的声音传出去:“我再熟悉一下。你不用熟悉熟悉你的那台机甲么?”
梁冲嗤之以鼻。“我自己造的机甲,还用得着熟悉么。”
“那可不一定。”
罗伊说完,不管梁冲的反应,自顾自地走圈儿去了。
大概走了一圈半,罗伊终于能灵活地控制机甲前进后退了。她发现,其实机甲可以主要使用神经网络控制,毕竟人家虽然是机甲,却长着一颗星舰的心。但很显然,梁冲并不适应这种操作方式,在神经网络和处理器中加入了数量众多,种类又非常繁杂的过滤器,首先几乎了操作员对机甲的触觉感知,也就是说机甲理论上跟星舰一样,它们挨砸驾驶员都疼。梁冲几乎把这个屏蔽干净了,搞得罗伊觉得自己像浑身裹了十几厘米厚的角质层似的,那叫一个难受。其次但凡是既可以用机械又可以用神经网络实现的操纵,梁冲都屏蔽神经网络的那一个,留下机械操纵。现在时间紧,罗伊没工夫挨个破解,只能尽量适应。
另一边,甭管嘲笑罗伊多欢畅,梁冲也没掉以轻心。在罗伊开始走圈后他也钻进驾驶舱,熟悉操作。
两位父亲都严格控制他们能够使用的武器。于是梁冲拔出机甲专用的砍刀,虎虎生风地舞了一套动作。足有罗伊那么长的刀刃反射着照明棒的光亮,流光溢彩,引得众人阵阵叫好。
罗伊也听见了。她的机甲背上也有一把同样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