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要带我来这里?”长生乘着飞剑停在了半空之中,他瞥了一眼前方的漆黑岛屿,随后便转头对着身侧的将绝问道。
如果前方只是一座普通的岛屿,长生当然不会这般意外,然而这座岛屿却是悬浮在空中的。此时仍是盛夏,苍白的阳光划过外围的云雾席卷而来,却在那漆黑的岩石与泥土上留不下半点痕迹。
谁人会想到这遥远的天空之上会掩藏着一座气势巍峨的岛屿呢?长生欣赏着这般奇异的景象,许是因为岛屿的色泽太过暗沉,他竟莫名地感觉到了几分寂寥之意。
“这是谁的岛屿?”半响之后,长生又开口问了一句。他那俊美的面容上也隐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他发现这座岛屿似乎被笼在了一层迷雾之中,岛屿深处的建筑着实看不分明。
如今他已是金丹境,五感极为敏锐,一般来说他就算看不到岛上建筑的全貌,看到一角也是没什么问题的。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此刻他唯一能看清的只有岛屿最外面暗色泥土,以及错落在泥土上的嶙峋岩石而已。
而正是因为如此,长生才会问将绝这究竟是谁人的岛屿。这样的岛屿怎么看都不像是无主之物,至于笼在岛屿中央的迷雾也应该是某位修士布下的特殊禁制。岛屿的主人许是不想被他人打扰,才会将岛屿内部隐藏在迷雾之间。
将绝听到长生的询问之声,但他却没有急着回答,而是伸出宽大的右手在空中随意地划了一下。随着将绝的动作,岛屿外部陡然露出了一层透明的屏障。将绝抬手抵在了那层屏障上,当他漫不经心地屈指弹了一下屏障后,屏障瞬间便已崩塌殆尽。
“这是我的岛屿。”直到这时,将绝才开口回答了长生之前的问题。当年他在这个位面买了一座还算僻静的宅子,或者说他不仅是买了宅子,而是连宅子所在的海岛也一起买下来了。
只不过那时的他一心追逐力量,骨子里满是狂妄暴躁,沉眠二字根本就与他无缘。那一阵子他连浅眠都做不到,顶多就是象征性地闭上双眼罢了。
而这座岛屿周围皆是海水,海浪日夜翻涌的声音更是令他烦躁不堪,他索性便挥剑劈开了这座岛屿,再利用禁制让整座岛屿飞离海面,使其悬浮在寂静的半空之中。
现在想来,这事倒是做得有些荒唐了。将绝无所谓地勾起了薄唇,漆黑的瞳孔中露出了些许散漫之意。多年未归,这岛上的宅子是什么样他已经记不清了,若非今日他放出意笼罩整个位面,他甚至都忘了自己在此地还有一座宅子。
世间之事实在是出人意料,那些想忘的玩意儿总是狠狠地刺在心里,甚至扎根在灵魂之上,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而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却能轻而易举地被光阴掩在角落之中,这还真是让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这记忆倒也当真奇怪。”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将绝打开屏障的长生突然轻笑了一声说道,说完之后他就不再看向将绝,而是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朦胧的岛屿深处。
此刻将绝的右手已经重新搭在了腰间的长剑上,他仿佛没听到长生那句意有所指的话语一般,只是如往常一样沉默地为长生带起了路来。
将绝其实很清楚长生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在长生眼中他还处于失忆状态,而世间哪有一个失忆的人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却偏偏还记得自己在哪里有一座宅子呢?
长生自然不会忽略这一点,他之所以用开玩笑的方式将其点了出来,无非就是在表明他不在意自己究竟是何身份。可纵使是如此,将绝也无法现在就说清一切。
长生或许以为他是哪个世家的贵族,亦或是以为他是某个宗门的弟子,但他却统统不是。他是将绝,恣意妄为的将绝,铁石心肠的将绝。世人提起他时很少会用到美好的词句,若是三千世界存在一个“凶名排行榜”,他毫不怀疑自己会位列榜首。
将绝又突然想起当初隔空和长生对话之时,他还心血来潮地放了一阵杀气吓唬这小子。早知道如今他会动心到这等地步,他当日哪还会流露出半丝杀意?
现在他只希望长生别太记仇才好,不过以长生那睚眦必报的性格来看,他再怎么希望估计都没用了。走在前方的将绝面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他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原来所谓的患得患失竟是这般感受。
“我现在相信了,这的确是你的岛屿,至于这宅子……毫无疑问也一定是你的。”
长生调侃的声音打断了将绝的思绪,将绝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却发现长生正勾唇注视着远处的漆黑树木。或者说长生看的并非是那些古老的树木,而是树下静静躺着的两个空酒坛。
“一路走来,我已经看到十五个酒坛了,你这家伙……”简直就是嗜酒如命了吧。长生的话并未说完,而他的神情却无声地表达出了他的未尽之言。
“……当年有些烦闷罢了。”将绝只好无奈地解释了一句,说着他也低头看向了树下的酒坛,随着他那懒散的视线,那些空酒坛瞬间便化作灰尘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上次他来这里似乎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没想到这些酒坛非但没有随着光阴而被掩埋,甚至连酒坛表面都不曾有一丝一毫地破损。
事实上他现在带着长生走的这条小路根本就是他随意找的,即使是这样长生都看到了这么多空坛子,当年他到底喝了多少酒也就可想而知了。
将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