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改主意了。”
寻骨面色平静地俯视着身陷岩浆里的将绝,然而他毫无波动的眼里却缠绕着比那熔尽一切的岩浆还要恐怖的东西。
“今日纵使将你大卸八块,也难解我恨。”
“不如……”
寻骨说着稍微顿了下,然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乐事般挑了挑眉梢。那一刻的他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中,都充斥肆无忌惮的澎湃恶意。
“不如,便将你碎尸万段吧!”
随着他后半句话的落下,无数骨剑凭空而现,宛若闪电般直直刺进了将绝的躯体。
骨剑上布满了锋锐的倒刺,这些横生的倒刺一边贪婪地蚕食着将绝的血液,一边加大力度试图刺得更加深入,仿佛想以此来缓缓撕裂将绝蛮横的肉身。
就在世人被眼前血腥的景象震慑住,以至于无比忌惮寻骨的狠厉与张狂时,寻骨却对将绝那过于坚硬的肉身感到有些意外,意外过后他就满脸厌烦地皱紧了眉。
“你这家伙就不能痛痛快快地接受死亡吗?这般垂死挣扎,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将绝闻言依旧没什么反应。他只是将手浸入岩浆中,然后用那只沾了岩浆的手按住了某把即将刺到他心脏的骨剑,就这么凭着蛮力将它一寸寸地从身体中抽离了出来。
“我之前说过了吧……你的废话太多了。”
将绝的这句话直接点燃了寻骨刚刚按捺下去的爆烈脾气,这一刻寻骨猩红的瞳孔仿佛突然着了火一般,那瞳孔深处充斥着的全然是难以压抑的焚天之怒。
显然,他已经被将绝给彻彻底底地惹火了。
而惹火他的下场便是,那些原本有点停滞不前的骨剑瞬间贯穿了将绝的身体。若不是将绝的生命力太过顽强,这一刻他早已当场毙命。
然而将绝却仿佛受着重伤的人并非是他一般,竟然还有余力动了动那沾满鲜血和凝固岩浆的右手,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朵紫黑色的雷霆花来。
这朵花倒是激起了寻骨对长生的记忆,使得他控制骨剑的动作顿时停了一下。
“怎么?将绝,你难道想用雷霆花来引雷杀我?你要真这么做的话,说不定还真能让我笑死过去。”
寻骨放肆的调侃和嘲弄惹得不少观众随他一同大笑,然而将绝却权当听不见似的,只是自顾自地看着那躺在粗糙掌纹上的雷霆花。
“我走之前,拿到了这朵花。”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花真不吉利。”
将绝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众人有些疑惑,但是此刻面无表情地看着灵镜的长生却知道,将绝是在对他说话。这朵雷霆花显然也是将绝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触发了他的天赋,然后悄无声息地拿到了它。
长生也明白将绝为什么会说这花不吉利。
因为雷霆花的花语是灰烬之爱。
何为灰烬之爱?所谓灰烬之爱,便是“若是在雷霆下粉身碎骨,我便化作灰烬继续爱你”。这岂止是不吉利?这根本就是死亡宣告!
“骗子。”长生瞬间想通了一切后,不禁闭了闭眼喃喃道。
将绝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说当自己登顶宗门大比之时,他必归来。
但他没来。
骗子。
他说他从来不在乎三千世界,如今他活着,自始至终,只为那一个人。
但他却在明知此次战斗很可能凶多吉少的情况,还是为了那所谓的三千世界冒死去应了战。
骗子。
他说自己活着他舍不得死,只要自己还注视着他,他就绝不会死。
但他此刻却已遍体鳞伤满身鲜血,距离死亡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骗子。
那一瞬间,长生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烦躁而纷乱的念头。他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他也知道即使将绝一直都避而不战,也不一定能够安稳地活下去。
可无论如何,也比现在他相隔万千位面,无能为力地看着这场九死一生的危局要好。纵使此刻他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也因相距太远而难以插手。
若我早生百年……长生克制地捏紧了手中那和将绝佩剑极为相似的漆黑长剑,他那向来冷淡的漆黑瞳孔中如今却缠绕着风雨欲来的压抑感。
若我早生百年,这样的局面又怎会出现?!
就在长生神情愈发阴郁之时,灵镜中将绝却又笑着开口了。
“世人皆知我将绝从不食言。可如今想来,我许诺了你很多事,却都未曾做到。”
“但……”那一刻将绝几乎就要唤出长生的姓名了,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最终他只是略过了长生的名字,继续面朝着某个宗门的直播法宝说道:
“但你记着,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此生再认真不过的誓言。”
“因为我是如此渴慕着你啊……”
将绝说着又笑了笑。只是这一次他的笑容并不像往日那般懒散,但也不像战斗时的桀骜不羁,反而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无奈与苦涩。
“传言踏入长生境必斩心魔,而斩断心魔后,便会忘记与之有关的一切往事。所以那日知晓你已是我的心魔后,纵使长生境与我只是一线之隔,我也从未想过就此突破。”
“然而今日我发现,世间最可笑之事或许莫过于此。”
“我从不是什么圣人。”
“我渴慕着你。”
“正因我如此渴慕着你,此刻我竟宁愿踏入长生境,也舍不得就这么死去。”
如果说将绝前面的话只是让众人感慨他彻底栽了的话,但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