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妡知道这是瞒不下去了,给小豆子使了个眼色让他退下,章妡拉着宋淑好到一旁,低声说道,“六嫂你先别太担心,不会有事的。瞒着你固然不对,但这是六哥的意思,而且现在估摸着事情也快解决了……”
即使今天将宋淑好瞒过去了,他日这件事必定还是会叫她知道。因而章妡很不厚道地将章煜给卖了,虽则她没有说错,这的确是章煜的意思。
“相信六哥,不会有事的。”章妡拉着宋淑好的手,耐心地劝她,“夫君也说,一切都早已安排妥当,不会有任何的意外,我们在宣执殿等他们就可以了。”
真的是有事情发生了……宋淑好听着章妡这些话,悠悠叹了口气。仰头见雨不知道何时停了,太阳虽还没有露脸,乌云却看得到正被风刮着往远处退去。待雨过天晴,云开日出,一切便仍会是水绿山青的模样。
她没有什么不能信章煜的,但有的时候,并不喜欢自己被保护得太好,那可能会令她沉迷在章煜的保护之中,忘记了世间险恶。宋淑好收回了视线,见章妡满脸的担忧,便冲她一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没事的,我不会冲动。”
既然是章煜的意思,在这里等着也没有任何的不可以。她当下反握住章妡的手,说,“既然小公主知道是什么事情,便同我说一说罢,只是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并不想单单自己被蒙在了鼓里。”
章妡看得宋淑好半晌后,松懈了心思,轻轻颔首。
·
将事情都处理完毕,章煜神清气爽回到了宣执殿。夏明哲随他一起到宣执殿,准备将章妡与夏玉澄接走。章妡看起来面有难色,与章煜低声说了句,“皇帝哥哥,阿好都知道了……”说过便果断丢下这桩事,跟着夏明哲回府。
有不算短的一段时间章妡都改口喊他六哥,喊宋淑好六嫂,而今她祭出了一声“皇帝哥哥”,章煜便知宋淑好恐怕并不怎么的高兴。他是不意外宋淑好会知道,且总是会知道的,只是他希望那些真正波及不到她身上。现在解决了,便都没有要紧了。
章妧仍是在睡觉,由奶娘照看着。章煜先去看过熟睡中的女儿,方问过宋淑好在哪,去了找她。她没有乱跑,仍是待在了殿内。章煜迈步进得了隔间,视线扫过,很容易寻到了宋淑好。
月白彩绣折枝木槿春衫勾勒出伫立窗前的袅娜身姿,与窗外绿意交映着,有如泼墨彩画。宋淑好听到响动,却没有回头,安安静静地站在那,不知在看什么,也不知在想什么。
章煜脚下不停走过去,站到她的身后,伸手过去揽宋淑好的肩,却被挣开。原本一动不动的人终于略侧了脑袋,章煜低头看着宋淑好,她视线偏只落在了他的衣袍上。
在一瞬之后,宋淑好转过身,背抵着窗口。因为章煜逼得实在太近,她不得不往后略仰了仰身子,抬眼看眼前的他。仍是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孔,年岁只在他的脸上留下成熟的痕迹,却不减一丝风采,反而更为迷人。
从章妡口中无法得知全部的事,可宋淑好仍明白了章煜种种心思。她心里清楚,很多事都清楚的……
譬如章煜为她做过的那些,立她为后、陪她住在静云庵,包括更早之前,连她也不认同的那些,亦或者之后的许许多多,桩桩件件,都不容易。
倘若这些,大臣们都可不多计较,而有一件却注定是最难迈过去的——赵检曾将她掳走过数日。
时人最重清白且最无法接受不清白,若非如此,她的母亲不会一夜便被逼疯。那一件事的发生,不管她自己是怎么想,章煜愿意是怎么看,落在外人的眼里,终归是污点一样的存在。
章煜却想为她洗去,甚至不去计较真相究竟为何,哪怕她其实不在乎别人怎么评论,也不愿意她受到半句诟病指摘。
宋淑好以为,她仿佛看到有个人,将一腔赤诚毫无保留掏了出来,捧给她看。那样的小心翼翼,想要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不想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章煜很久以前便曾经说过,会保护她,不会让她有事。可是他说过这话之后,仍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们之间,也在欢笑与伤痛之间越来越纠缠不清,而后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她暗地里想起这句话时,常笑章煜承诺太早,根本没有预料到后来会有这么多的事。可是章煜仍在努力实践他许下的承诺,努力地履行,尽已所能、倾已所有。
感情是牵绊,是束缚,章煜却心甘情愿被缠绕其间,将一颗心交付她的手中,好似任凭她**拿捏,也不恨不怨。所以,将一切伤害挡在她之外,不让难堪的言语有半点可能落到她耳边。
为了她,他已然做了太多不可能的事。
宋淑好心绪起伏,低下头,怕再多看他一眼就会受不住。她怎么能说自己很乐意于章煜为她做这些?可是呀,被人由衷爱护的感觉又是这样的好,无法抗拒。
但是,不将她保护得那样好也可以的……宋淑好想,她愿意与他一起分担,并不害怕或是畏惧。她不眨眼地望向了章煜,轻声喊,“陛下。”
章煜应得一声,她又说,“流言不会伤害到我,因为我不是为了别人而活,也不是为了被任何人认可而活着。别人的看法,不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