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之遥站在楼道前有些久,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敲那扇门,或许更准确地来说不知道怎么让里面的人开门。
白色的楼道,雕花的栏杆楼梯,恰好斜上方有扇窗户,天空还是湛蓝的泛着朦胧的白光,光从透明的玻璃透进来,铺在楼道上。恰好,不知从何处的回来浑身雪白色的猫咪从那半敞开的窗户跳进来。
他眼眸缓缓明和,是易如养的猫咪奶糖。路之遥蹲下身,猫咪跳上他的怀里。他将猫咪温柔地抱起,抚着它柔顺而雪白的毛问:“奶糖,跑哪里去了?”
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被手温柔地抚顺着,奶糖很舒适地喵了一声。
“你瞧,那么晚才回家,你妈妈都把门给锁上了。”话里的妈妈,自然指的是主人易如。路之遥指了指门锁,示意小猫咪看过去。
奶糖“喵喵”了几声,一张纯良的脸,表达这一点都不管自己的事的神情。
“怎么办好呢?”路之遥摸了摸奶糖的后背,“奶糖你倒好,你可以爬那排风口进去,那我呢?”
公寓里。
有三天没换过衣服的易如,她一身素白棉布裙,长发稍微凌乱地垂落在身后。她抱着膝盖,坐在卧室里的角落。
卧室里的阳台拉门没有拉上,大风吹来,将散落在书桌上、床上、柜子边、地板上的画纸漫天飞舞。
那一张张素白的纸上,都是或浓妆、或淡抹、或素雅、或浓郁的水粉画。画面大致相似,是一个男子。
有远影、有近照,有侧面,也有正脸。每张画几乎都是不同的角度去画的,有时印象派的朦胧美,也有写实派的细腻美。有纤细画线的简单勾勒,也有浓墨艳彩抹出的容颜。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路之遥。
她画过很多时候的他。
有早晨闭着眼眸尚未苏醒的他,也有午间在厨房素手做羹汤的他,有雨中撑伞缓缓信步走在夏意里的他,也有冬至时雪花烂熳中,他围着她织的围巾,抬头对她微笑的。
不同的他:安静的他,微笑的他,倦意的他,带点俏皮的他。
路之遥五官很美,很像他母亲。一张英俊绝伦的脸庞,剑眉星目,面如玉冠,具有着东方的美。气质冷冽,但从来对她都是温柔备注、呵护有加。
五年来,她一直默默地躲在他身后,公众不知道他背后有这么一位红颜知己。他身边贴上来的女人也络绎不绝,却从未正眼瞧过。
他是爱她的。
之遥是真的爱自己,对吧?
但是……
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般,滑落在她的眼角。落在她指尖的那幅黑白素描上。
但是,五年前的那个人会找回来的吧?她会回来的,她会回来找之遥的。她始终是个替代品啊,主人只是把拿东西暂存在自己这里,她迟早会回来的呀。
或者,之遥对她的感情,也许就没有那人深厚,敌不过、比不了。
手上的那张画里,那柔和的笔触、细腻的描摹,画里的之遥侧着脸,光从左边打去,映得他的脸庞几乎要和背后那片云海消融一起。他眼底常常不经意间在她面前流露出忧悒,她真不知道这忧悒和愁丝从何而来,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它消散。
泪水淌满了白希的脸庞。
汪易如埋头痛哭着。
她不想失去他。
她真的不想失去他啊……
——但是啊,如何才能不失去他?
根本就是——无能为力的事!!
电影里的女主角说起这么一句话:“人生其实有很多东西都是徒劳无功的。”这么说,汪易如,你知道吗,你五年来所做的努力也很有可能是徒劳无功的。你知道吗。
她在心底悲哀地质问自己。
客厅里传来了敲门的门铃声。
“叮铃铃——”
“叮铃铃——”
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泪水淌在下巴上。易如知道外面站着的人是谁,她知道。
路之遥在门外按了一次电铃。
他抱着那奶糖,站在门外。纤长的手指停在门铃的按钮上,他努力听着里面的声响,想听出一分一毫的声音,却是静谧无声。
——易如。
他慢慢地,将手轻轻地按上了门铃处,再一次,“叮铃铃——”响起,奶糖也配合地喵了几声,似乎想喊易如妈妈开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
——为什么不出声呢?你开口赶我走也行呀,为什么你不说话。
他长久地等候在门外。
站着的身影,阳光倾覆在上去,犹如映照在一具俊美而落寞的希腊雕塑上。
——易如,你不说话、你不斥责我、你不询问我,你这样更让我难受。
汪易如听着门铃一共响了两遍。她听见了,也知道,他站在门口。并且,他会一直站下去,一直等到她开门见他为止。
她眼泪涌动得更汹涌,心被扯得犹如断线的布偶。她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痛哭出声。眼泪疯狂地落下:
——之遥,之遥你走吧。为什么你那么傻,站在门外不肯走吗?
——你不知道你自己多么狠心吗?这样逼我来面对你。
——之遥,求你了。之遥,你知道我故意躲在里面不出来,你也固执地站在门外等我。你的性格从五年前就是这样,偏执又令人心疼,就像个倔犟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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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楼道依旧空荡,风从窗口灌进来,吹乱了那个静止不动站在门外的男人的短发。那只白猫也不知道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