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泗水居内,无声无息,徒留冷风浮荡,不住的将院内的树木吹得摇曳作响,簌簌诡异。
漆黑,布满了整个天空,如同黑色的汪洋一般,似要将人彻底的淹没吞噬。
那泗水居的主殿内,灯火通明,但里面却毫无声响,犹如全然沉寂了一般。而那殿外的漆黑之处,不仅有几名宫奴立在原地,满目谨慎的朝那主殿盯着,更还有几名黑袍精卫,满身遒然冷冽的在宫奴身后立着撄。
新皇有令,务必要看好这大旭长公主,不得惊扰,不得打扰,更不得让大旭长公主发现,再者,若是大旭长公主有何需求,有何事吩咐,他们自得即刻出现在其面前,不得莽撞,不得忤逆,更不得损了大旭长公主之意。
如此一来,他们着实心生诧异,只道是,有这些繁复的要求束缚着,他们哪里是在对待别国之人,明明是在对待一尊神佛。
奈何,心有讶然,但却谁都不敢轻易表露,反倒是务必服从。是以,寒凉深夜,他们务必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好生守着,若是那主殿内的大旭长公主除了半分闪失,他们自然也别想见得明早的太阳。
整个泗水居的宫奴与精卫,皆心生戒备,沉寂紧张。
而那灯火通明的主殿内,凤瑶则略微跑神,满面复杂,心绪翻腾摇曳,抑制不住的失神。
徐桂春一家终于从震惊恍惚中回神过来,心底的惊愕之意,浓烈起伏,怎么都压制不住偿。
今日发生的一切一切,起伏云涌,犹如做梦似的。甚至于,他们今日得罪了霍玄,本已是死路一条,而今倒好,竟还阴差阳错的入了这楚王宫,住进了这么奢靡繁华的寝殿。
这大周的行宫,他们自然是如雷贯耳。以前也曾听说,以前楚王下令修建的这座行宫,奢靡富贵,犹如天山人间,但如今不过是只窥其中一间寝殿,则觉,此际的这座殿宇,雕栏玉柱,白玉暖地,四方入目之处,皆是看着都极为珍稀贵重之物,不得不说,这里的确如传言一样,天上人间,华丽之至。
有生之年,能有幸踏入这行宫,无疑是,三生有幸了。
王老头儿与老妇双双朝周遭打量着,眼睛瞪得极大,面上挂着震撼惊艳之色,便是将这寝殿都来来回回扫视了十来遍,但仍是觉得不够,仍是觉得稀奇。
徐桂春心底是震撼的,惊愕重重,却也复杂重重。
她目光几番朝凤瑶落去,眼见凤瑶正垂眸出神,所有的话,便也全数噎在了心头,不敢出声相扰。
直至,沉寂无波的气氛里,那殿门远处突然有打更声扬来。
一时,王老头儿不自觉的吁了一声,“都三更了。”
这话极为小声,奈何周遭气氛太过沉寂,无端将他这嗓音放得有些大了。
待得这话脱口,瞬时,王老头儿愕了一下,顿觉不妥,正待略微心虚的朝凤瑶望去时,则见凤瑶已面色微变,随即稍稍转眸,那双清冷幽远的瞳孔,径直锁上了他。
王老头儿鲜少与她这般对视过,此番二人目光一触,那一股子的寒意,似从她的眼睛流到了他的眼里,令他浑身发凉,身子也抑制不住的颤了半许。
他惊从心来。
幸亏以前不曾真正亏待这活祖宗!若是不然,一旦前些日子与她结怨了,或是给她不好的印象了,怕是今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谁曾料得到啊!当初那昏在他院门口那满身是血且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而今竟是有这等倾国容颜,甚至还有这等悚人威仪的身份。
想必那庞大夫是要失望了。这等天鹅肉啊,自然也不是庞老头儿的儿子觊觎得上的。
思绪翻转,老头儿越想越多。
凤瑶却不曾太过搭理于他,仅是稍稍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扫了一眼徐桂春那哈欠连天的儿子,随即唇瓣一启,朝徐桂春平缓幽远的出了声,“夜色已晚,这隔壁有偏殿,你且领着你爹娘与孩子去偏殿休息吧。”
冗长的嗓音,虽是并无锋芒,但那一股子的清冷之意,却令人生畏。
徐桂春知晓面前这女子的心性,只是心有顾虑,又如何当真能这般糊里糊涂的就去休息了。
她眉头一皱,整个人仍是坐在原地,满面拘谨挣扎,并未动作。
凤瑶神色一动,淡漠出声,“还有事?”
徐桂春咬了咬牙,壮了壮胆,终归是硬着头皮出了声,“你当真是大旭的长公主?”
这话已在心头憋了一日,而今她终归还是没能真正憋住,问了出来。
奈何嗓音刚一落下,便见自家爹顿时开口而斥,“桂春!你这是问的什么话!长公主若不是长公主,何来住得进这大楚行宫。”
说着,当即朝凤瑶望来,急忙赔罪,“长公主见谅。桂春她也不容易,今日肯定是被霍玄那兔崽子打得迷糊了,是以说话也没经过大脑。长公主莫要与她一般见识啊。”
凤瑶并未将王老头儿的话太过听入耳里,目光也依旧落在徐桂春面前,默了片刻,平缓而道:“如假包换。”
这话一落,眼见徐桂春神色一紧,随即唇瓣一动,又要言话,她则转眸朝王老头儿望来,先徐桂春一步朝王老头儿出了声,“隔壁有偏殿,你且与你妻子与外孙先过去休息。本宫,欲单独与徐姑娘说说话。”
王老头儿顿时紧张起来,以为凤瑶是当真记仇了,欲对徐桂春不利了,正待要开口祈求,不料话还未出口,便闻徐桂春也开始催促他离开。
王老头儿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