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更好奇的是,你们为什么会挑京官家眷下手。”
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很有可能还会因此得罪上头,一怒之下安个重罪派兵围剿,陆鸠不是个蠢货,和山贼的头头大概也没有杀父之仇,不至于要拖着全部的兄弟一起去死。
“大人想必一路上也有所耳闻,灾情这种事情,向来是欺上瞒下,只要没有暴动,流民没有上京,一切都好商量。”
陆鸠苦笑一声。
“大人就是钦差,想必知道钦差能管之事实在太少,否则大人也不必要如此掩人耳目,这次来的家眷我打听过,是京中大员的正室夫人,若是能惹到她,由她家夫君上达天听,只要朝廷能再派人来平阳县里彻查灾情,剿灭一伙贼寇又算得了什么?”
易北颇为动容。
然后毫不留情的拆穿了陆鸠的苦情戏。
“等到朝廷真的派人来了,你们这群草寇早就散了,反正也没几个人见过你们到底长什么样儿吧。”
陆鸠:“……”
所以说,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脸面上能遮过去就行了嘛,你至于这么拆穿我么!
他又不熟悉朝廷人员的配置,最后一刻才猜出易北身份,有八成还靠的是运气,眼光差一点看错身份有什么错!
不要以为你是钦差就了不起啊!
身边就带了两只护卫,现在跑了一只,还有一只下落不明,你是落单的啊,信不信我分分钟打开窗户叫上一堆兄弟把你绑到山上当肉票啊!
敲门声响了三下,易北喊了一声进来。
然后许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就出现在了被轻轻推开的门口。
“回禀殿下,山贼已经散了,属下传您吩咐,护卫没有下死手,除了最开始在陈府里被侯府护卫杀掉的,跑出来后就没再有人死了,刘千户派了人跟在那群贼寇后面,应该很快就能摸到具体位置,殿下您看需要怎么处置?”
易北的表情越发欠揍起来,如果江梨还在房中,说不好早就已经在心里默默抡圆了棍子砸了几十万遍了。
“陆先生觉得怎么样?是我们一起去山上看看呢,还是我不用先生带路,自己上去?”
所谓输人不输阵,尽管陆鸠也很想把易北拖出去轮个一万遍,但奈何现在易北亮出砍山斧,民对官本来就没多少胜算,更何况他还是落草为寇,易北又是钦差……
等等,钦差?
他怎么好像听到刚刚那个护卫喊易北殿下来着?
易北看着陆鸠,目光充满同情。
“刚刚你不是问那个姑娘的身份?”
所谓介绍人物,要先从地位低的介绍起,地位尚低都能把人砸个半死,更何况是背后站着撑腰的人?
“那位是皇上亲封的徽宁县主,宣德侯夫人的义女,养在贤妃宫中,现在是和夫人去别庄小住的,父皇看重贤妃娘娘,也爱重县主,所以让本殿沿途护送。”
朝廷封爵,公侯伯子男,他原本以为不过是个普通官员的家眷,不过是赶上世道不好,大概在家中也不是特别得宠,才在这么个时候被赶出家来,带这么多的护卫不过是以防万一,抢了也就抢了。
官员为了脸面说不好会追查,但家眷若不是特别受宠,大概在追究到贪污问题之后,也不会特别深究家眷到底被抢了多少银钱。
但哪里想到来的人会是侯爷的正牌夫人啊掀桌!
从听到宣德侯三个字开始,陆鸠的眼前就一阵一阵的发黑,连后来易北改了自称都没太在意。
易北拿手撑着下巴,靠在桌上,看着陆鸠强撑着装镇定。
真不经吓……
一个县主就把人吓成这样,他真要把人拐去京师当了幕僚,看到满大街的侯爷丞相尚书大员,不得活活厥过去啊。
“至于在下,在家排行十一,父皇说本殿还需历练,就把差使派给了我。”
陆鸠脸色如常,眼神发空,下意识的拱手为礼。
“草民见过十一殿下。”
易北拿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的方向。
“那依先生看,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陆鸠总算回过魂来,和火烧屁股一样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皇子殿下驾临,实乃蓬荜生辉,草民不才,愿为殿下引路,逛一逛平阳县城周遭风景,择日不如撞日,殿下不如现在就去?”
易北相当满意,让许都去把江梨从床上挖起来,一起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