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单膝跪着,一条手臂撑在地上,偷觑了眼两位主子的神色,忙又解释道,“卑职到了廊下,反被那位六皇子妃的掌事嬷嬷给训斥,她还骂卑职是不长眼色的蠢东西,那房里声响暧昧,也的确不便硬闯,所以……卑职就……就回来了。”
护卫尴尬地看了眼坐在廊下长凳上的蔺夕颜,忙跪地俯首,“卑职办事不利,请王爷,王妃娘娘恕罪!”
夜离觞摆手,“退下吧!”
护卫忙跪安偿。
院子里却岑寂无声,落针可闻。
前来送礼的人,眼神或微妙,或怜悯,皆是望着廊下抹泪的蔺夕颜。
花错、甄嬷嬷等人则看归娴和夜离觞。
夜离觞递了眼色给归娴,叫她去安慰蔺夕颜,便示意花错等人继续检查贺礼撄。
归娴在那边僵了片刻,见夜离觞忙碌地似没空搭理自己,便欲言又止。
夜离觞没心思去探究蔺夕颜和蔺纤儿之间的暗斗,却也看出,她们这暗斗已经快波及到归娴身上。
“只当朋友安慰安慰就好,别多管闲事。”
归娴却误解了他冷酷。
“离觞,我相信一个好好的女子,是不会与有妇之夫在一起,也不会勾引姐姐的男人,不管是真情,还是妒忌,她未免得寸进尺了。至于那些香囊,有点可疑,还需要细查!”
话出口,见大家都眼神异样地看自己,她赫然想到自己也是与有妇之夫在一起的男人,一时就红了眼眶。
“离觞,我虽然和你在一起,但是……我……”
夜离觞忙碌查验着一个礼盒,艰涩扯了下唇角,避开她的视线,“爱妃,本王明白你想说什么,更何况,你以死明志,是本王强娶你回来的!我们也与其他人不同。”
后面一句,他明显是说给满院的人听的。
他知道她心里到底在介意什么,但是,这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可以,他也期望,在未婚未娶之时遇到她。
归娴却听得出,他压根儿就是在讽刺她的耿耿于怀。
“离觞……对不起,我……”
“我都明白。”
她觉得他不明白,心里酸楚焦急,红着眼睛环看众人,也顾不得在意什么,就脱口而出,“我爱你呀,我爱你到什么地步,你真的明白吗?!”
说完,她走到背对着众人抹泪的蔺夕颜背面前,抓住她的手,就进了房里,气恼地关上了门板。
夜离觞看着那门板愣了许久,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是怕,将来有一天,她不在家,他会像六哥一样,背着正妻,宿在别的女人房里。
他是那样的人吗?
心里一阵愤懑,随手就将手上检查完的礼盒,重重地丢在了一旁的箱子里。
当啷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摔碎了,如他破碎的心,伤得破碎,却看不见。
所幸,盒子完好,看不出丝毫损毁。
花错轻咳了一声,忙拿起盒子打开,见他回过神来,才以两人听到的声音道,“殿下,这盒子有问题。”
夜离觞看向盒子,就见花错带着黑皮手套的手,正按在盒子内衬的锦缎上,锦缎下,的确是藏了什么东西。
盒子里是一尊送子观音,是上好的瓷器,银纹釉彩,却已经破碎。
夜离觞直接从靴筒里取出匕首,划开,里面是一张纸,纸上是画像,画得是他,只不过半面骷髅,半面完好。
花错见他迅速把画团成一团化为粉末,担心地问,“殿下……”
“是髅西。”
花错却不信他,“不可能呀!东方貉斩杀狼王轩辕腾时,把髅西的府邸一把火烧了,而且,还亲手斩下了髅西的首级。”
夜离觞凝重摇头,却并无嘲讽之意,东方貉性情虽然狡猾,却到底是武夫,远远不是髅西的对手。
再说……“东方貉连我都打不过,怎可能打得过髅西?去叫破天布防,别叫髅西混进来。”
“是!”
*
房内,蔺夕颜哭得涕泪纵横,归娴没有劝阻她,只是默默给她换帕子。
“我以为晚上逍遥在我这边,就不会再碰她了,我不过就出来这半个时辰,他竟被那狐媚子又勾了魂儿去!”
她吸了吸鼻子,狼狈地又是一阵懊恼地痛哭。
“九弟妹,我知道你那日的一番苦心,可是……你看到了,你再如何帮忙,我也斗不过她的。”
甄嬷嬷端来了血茶摆在她手边,又给归娴端来果茶,见归娴摆手,便俯首带了丫鬟们退下。
“六嫂,您可明白那香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蔺夕颜把手上已然湿透的帕子丢在桌下的篓子里,又从归娴手上拿了一条,按在眼睛上。
“不怕弟妹耻笑,其实,我不是我母亲亲生的。”
“此话何意?”
“父亲与母亲成婚之前,曾有一位情人,那女子生下我就远走高飞,父亲怕毁了自己的名声,也怕误我终生,所以另娶了一位女子做我的母亲……我自幼视父亲这位嫡妻为生母,没想到,她与她的女儿把算盘打得如此长远。”
“香囊是她亲手给你的?”
“我成婚那一日,她给我戴在腰间的,说着香是格外调配的,找了大师开光,不只是能驱邪祛异味,还能避免凶祸。”
归娴没有指出她话中的古怪,又给她换了一条帕子。
“六皇嫂还是尽快回去,六皇兄趁着皇嫂出来,去蔺纤儿那边,便是有意隐瞒皇嫂,怕皇嫂难过。皇嫂若还想与六皇兄过下去,就与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