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局的会议室很大,坐个二三十人都没问题,现在只有这四五个人,显得十分的空旷。见大江发问,小雷向前走了几步。
“江队,我刚当老师那会儿,没在基层锻炼过,都是书本知识,有时候,连学生的问题都答不上,下了两次基层,发现很多像您这样的老刑侦,有自己一套独特的查案思路和方法,学校教材里跟本就没有,但确实很有效。那个时候就琢磨这去基层多学习学习,也是我运气好,赶上和曹队合作了两次,既涨了见识,又满足了好奇心。后来干脆下决心,申请的轻描淡写,但大江心里明白,这个决定可不是草率就可以做出的,看来曹成勇那个处的案子还是很有意思,连警校的老师都能给勾搭去。
但这小雷说话,既有章法又把人捧得恰到好处,听着很顺耳。骨子里还有股不卑不亢的自信,看来曹成勇说的没错,这和局里争取资源,协调人力的事可以交给小雷去办。大江正胡思乱想,猛地发现大家都看着他。连忙又说道:“小赵,说说刚才钉子的事,这钉子你觉得是干什么的?”
小赵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看了小雷一眼。“江师傅,我这也是在雷老师的启发下琢磨出来的,这钉子是把钥匙,一把简易的万能钥匙。”
“钥匙?”大江听到这两句话,大脑中猛然灵光一闪,好像头顶的阴云里射下了一束阳光,刹那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江师傅,拿到这些物证,我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雷老师看过这铁钉,给我讲了个八六年陕西三个囚犯越狱逃脱的事,当时那几个逃犯里有个擅长溜门撬锁的,就是用一根钉子砸扁了,一点点磨了把万能钥匙出来,能开大多数的门锁,只是要凭着经验,多花些时间。储酒罐里的铁钉,雷老师一看,就觉得和盗贼们手工做的钥匙很像。”
“听了雷老师的介绍,我就拿局里的门锁做了尝试,第一个门用了十几分钟,第二个只用了两分钟,而且十个门里有六七个能打开,打不开的估计还是因为我自己的技术问题。”小赵说的很是兴奋,他的话让大江又不得不仔细端详了一下手上的铁钉。
“江队长,这个用钉子做的钥匙,比陕西那几个囚犯做的好得多,囚犯一没工具,二要偷偷摸摸,还没法做比对和改进,全凭那个盗窃惯犯的经验和记忆,做的自然粗糙。我们这个不太一样,虽然看上去没有借助机械,是手工磨制的,但每一个齿的大小,齿和齿之间的距离都是经过仔细测量的,非常精确,还有背部的厚度和倾角,设计的能适用于大多数老式门锁,我觉得做这个钥匙的应该是个行家。”小雷接着小赵的话,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大江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依旧在摆弄着手里的铁钉。不得不说,小雷的观察和分析敏锐而准确。铁钉上的齿槽看上去随意,有些甚至显得七扭八歪,但边缘被打磨得非常光滑,显然是使用过很久的,握在手里非常趁手。大江平时在家,业余时间也喜欢鼓捣些小家具,做些小摆设,对工具非常熟悉而敏感。这个小小的铁钉钥匙,大江不用试,就能感觉到它的实用。
“江队,这个铁钉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好像和一般的民用铁钉不太一样,是硬度非常高的钢材做的,可惜上面没什么标记,但我觉得应该是用在很精密的机器,或者需要很大承重的地方。我建议查一查这个铁钉的出处,也许有新的线索。”小雷边说,边在大江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小雷的建议非常重要,老曹那边真是藏龙卧虎啊,一来就有大突破,老薛,痕迹学你是专家,这个铁钉的出处你费费心吧。但我总觉得罐里的尸体,纪念章和铁钉是在给我们讲述一个故事的背景,但应该都和啤酒厂离的不远。”大江点上支烟,视线也从铁钉转到了徐徐升起的青烟上。
“放心吧大江,我去查铁钉,你再看看这个。”老薛说着,又把几个塑料袋递给大江。塑料袋里是很多棕红色的毛发,但比人的头发略粗一些,大约有五寸长,被酒液浸泡,有些卷曲,但上面还是沾了大量的污垢。
“大江,这也是在酿酒罐里找到的,和尸体身上的毛发一致,应该是长期被浸泡后脱落下来的,有很多,我把大部分都交给老罗了,可能要几天才会有详细的鉴定消息。”老薛又补充了一句。
“死者不是一般人啊,看这些毛发,跟神农架野人似的,但野人不会戴像章,不会做钥匙吧?可他又怎么会落进酿酒罐里?这可有老罗查的。”大江甩了支烟给老薛。
“江师傅,我觉得凶手带着钥匙,那他来到酿酒罐一定是有预先准备和计划的,而且对厂子很熟悉,那么藏尸的可能性就很大,只是他的藏尸的方法说不通啊。”小赵摆弄着桌上的纪念章自言自语的说着。
“我觉得不像,现场的痕迹上看,除了死者,没有你说的那个凶手出现,如果不是因为罐子的口径和这种活见鬼的死法,我一定认为是自杀。”老薛摆摆手,打断了小赵的话。
“如果不是藏尸,那这些工具就是死者随身携带的,可他费那么大劲,进到厂里,躲过保卫,打开大门,就是为了钻进酿酒罐自杀?也许,这是个意外?会不会死者是为了找什么东西,才掉进酿酒罐的?”小赵依旧是不死心,继续着他的推论。
“大家这几天的调查,有没有听到过关于酒厂和附近居民区闹鬼的传说?”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