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副研究员听了我的问题,表情古怪地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应该是有的,我挖过几个墓,里面是空的,从摆放的物品和隐藏的机关看没有人动过。最重要的是,活墓里往往会放一个水缸,里面装满清水,估计是为尸身回魂后沐浴准备的。我曾经在一个缸里看到过一张完整的人皮。”
听着钱副研究员玄得不能再玄的解说,我倒是想起族谱中有过一些相应的记载。每朝每代都会有一些活了几百岁的异人出现,他们往往看上去只有五六十岁,隔了十几年再碰到,那异人反而显得更年轻了。但这些异人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每隔二三十年,就会消失一次,过个几十年又会出现在人世。但族谱中并不把这些人归为世外高人,反而把他们列入妖类,是否他们用的就是钱副研究员所说的肉身不死的邪术呢?
想到此处,我又问道:“钱研究员,那你怎么认定塔楼地基下的墓是个活墓呢?”
钱副研究员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有认定这是个活墓,只是这个墓葬很奇怪,第一,棺材并没有在墓室中,但装有婴孩骸骨的缸大部分都在墓室里,只有两个在外面。当然这可能是那些僧人把棺材拖出来,把缸放了进去,但这非常不合情理不是?第二,缸和棺材下葬的时间应该很接近,要么就是放缸进去的人对这个墓很了解,因为墓室没有被破坏过,但这个墓隐蔽的出口被人重新砌死了,从外面砌死了,但奇怪的是,他们是拆了墓室里的一些墙砖来堵的那个出口。为何要如此多此一举,实在想不通。第三,缸里婴孩的骸骨绝不是一个朝代的,从朽烂的程度看,至少差着一两百年。第四,那个棺材里的太监绝对不可能是修炼肉身不死的那个人。”
钱副研究员的话非但没有解开我心中的困惑,反而又使它更深了一重。我索性不再沿着这个话题深入,“是不是因为这些疑点的分析,你才成了学术界的公敌?”我问道。
“学术界就是个江湖,也讲究门派,师承和辈份,但这里的人认为自己好歹是知识分子,于是可以不遵守江湖道义和规矩,明火执杖,背后捅刀这些事再正常不过,我是里面的异类,自然是优先铲除的对象。”钱副研究员笑的有些悲怆,“但塔楼底下的墓葬,我们当时都清理干净了,毕竟以后要盖房子住人,现在为什么还有那些怪事,我也想不明白。”
“老钱,你碰道的活墓里,有没有用人牲或其它什么东西,结阵修炼的?”不知不觉中我对他已经换了称呼。
“没有,偶尔会有从通道送尸体进去的,但结阵修炼的从没碰到过。”钱副研究员回答得非常肯定。
和他告别的时候,他专门把他手绘的挖掘现场的平面图送给了我,并一再嘱咐我,学术归学术,案子归案子,活墓只是他的一种推测,但我就不必把案子跟神啊鬼啊的联系在一起,世间人鬼殊途,但学术界的神鬼妖狐们,可是要吃人的。
回去的路上,小雷边开车边问我,这钱副研究员的话听起来太天马行空,惊世骇俗,能相信吗?
我笑着回答他,信如何?不信又如何?所有的事实只有一个,看你从哪个角度看。而真相却有很多种,看你愿意相信哪一个。
“如果钱副研究员说的是事实,那真相可能是我们都不愿接受的。常叔,你看,按他说的,墓里的太监不是炼肉身不腐的正主儿,棺材又在外面,说明有人鸠占了雀巢,那人把棺材拖了出去,又把四个缸摆进去,修炼的过程中,用完了两个,就拖出去埋了,换了两个进去。”小雷边开车边念叼了两句。
小雷说的很不经意,但对我却有醍醐灌顶之感。不禁对他的分析和推理能力大为赞叹,称赞了一句,让他继续往下说。
“常叔,我就是说着玩的,您老别笑话。我在想,老钱说的那个通道也应该是后挖的,把死墓变成了活墓,而后来把通道堵了,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不想让里面修成的人出来,还有一种就是人已经出来了,把通道砌死,保守秘密,而钱副研究员在墓里并没有发现其他尸体,那修仙的人肯定已经出来了。”小雷这个判断基本和我的想法一致,但他后面的话还是解开了故事进程中一个很大的结。
“之所以用墓里的砖石砌死通道,我想肯定不是因为那些人手边没有合适的材料,而选择了这个笨办法,您想从里面拆墙,即危险,又费力,何必呢?我琢磨着应该是为了迷惑发掘者,让他们搞不清砌死通道的准确时间,认为通道和修墓是同时进行的。”
“小雷,瞧不出,你还是刑侦专业的高材生。”我顺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弄得小雷浑身一激灵,手一抖,车再马路上划了个弧线。
“常叔,您就别埋汰我了,这不都是曹队手把手儿教的。”小雷连忙扶正方向盘。
“曹队好像没你这两下子,你小子挺会拍领导马屁。”我朝小雷笑笑。
“曹队那叫大智若愚,很多事他都想到了,心里清楚,只是不说,我没什么心眼儿,想起什么说什么。常叔,你说他们遮掩砌死通道的时间究竟为什么?”
“小雷,你分析的很对,隐藏时间一定不是为了不被后人发现,几百年后的事他们犯不着这么仔细。这说明他们是在不久前刚刚砌死的通道,他们知道这墓就要暴露,而做的补救,他们想迷惑的一定是考古队,或者是我们。可惜,他们小看了老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