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得理直气壮,完全忘了今早是他自己亲口吩咐加大附近的干扰电波,人为制造混乱,想趁众人忙于平息意外时再让保镖把左亭掳走。
左亭为马克的突然出现吃了一惊,疑惑地想这家伙不是上了所有高校的黑名单么,怎么会跑到军事学院的对战现场来?
虽然看不到,但他也能根据刚才的对话推断出和乔江交谈的一定是皇亲国戚。他一直没有开口,现在若为了马克出声争执,未免失礼,而且说不定对方还会讥笑乔江的朋友没规矩。
反正他也不想为马克辩解,便继续装出受到惊吓的样子,一语不发地埋在乔江怀中装鸵鸟,只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暗示他不要理会马克。
乔江原本并未认出马克,听到他不知死活的乱嚷,再看到左亭的模样,以为少年是想起了曾经遭受的种种责难,正暗自难过。不禁动了杀念,目光瞬间凌厉如冰。
拍了拍怀中的少年,他刚要说话,却听麦伦说道:“阁下,这家伙虽然认识您带来的人,但事关殿下,请恕我无法让步。”
他的话看似不近人情,却正是乔江想要的答案。俊颜稍缓,他向麦伦微微颔首:“这人是在胡乱攀咬,侍卫长不必理会,从严处置即可。”
闻言,麦伦惊讶地看了乔江一眼,不动声色地在心中暗暗思忖,同时又行了一个军礼:“多谢阁下通融。”
说罢,他一个手刀敲在还想嚷嚷的马克脖颈上,旋即把这晕过去的碍事家伙丢给其他卫兵。
见乔江没有阻挠,皇子顿时轻松地笑了起来,说道:“听说你最近一周都在学院观战,本想找你聊聊,没想到却出了意外。为免麦伦他们受到更严厉的责罚,我得先回去了。堂弟,改天再聚。”
乔江点了点头:“恭送殿下。”
他们交谈的功夫,备用飞行器已经悬停到裂缝上。皇子无奈地向乔江摊了摊手,在校方的人赶来之前,和侍卫们一起离开了。
乔江抱着左亭,紧随其后,也回到了观看室,将一地废墟留给校方处理。
没了外人,左亭一下子恢复了平时的精神。双手抵在乔江胸前将身体拉开一点距离,刚要开口,却发现想说的话太多,一时竟不知该先问哪一项才好。
想了想,他先问自己最在意的:“你真的没受伤吗?”
“这话该由我来问你。”见左亭精神不错,乔江反而冷下脸来,罕有地责备道,“下次不许再擅自行动。”
说话间,他已不容分说,把左亭的上衣扒了个精光。
看到少年背部磕撞出的青痕,乔江眼神一黯,立即吩咐外面的警卫去取医药箱。
“疼吗?”
“还好,我先跟你说件事。”刚才扮鸵鸟的时候,左亭已经从剧痛中缓过来了。虽然现在被撞到的地方仍在发痛,但记挂着银发男的事,他决定稍后再处理伤口:“你听我说,我在屏幕上看到——”
乔江却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为什么不顾一切地想救我?”
左亭一愣:“我还没说完——”
“先回答我。”
男人执着的追问直指左亭本心。撇去表面的理由,左亭终于意识到,自己不顾残疾追到危险之地,究竟代表了什么。
他对乔江的感情,或许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浅。
乔江对他体贴之极,深情难以描述。但他同样可以为了乔江奋不顾身,罔顾安危。
曾经的种种担忧,原来只是胡思乱想。
“我——”
左亭刚刚张开口,外面却传来警卫的通报声。紧接着,是乔江接过医药箱,反手关门的声音。
左亭重新闭上嘴巴,垂落身侧的手悄然握紧。
像是突然被抢走了壳的胆小寄居蟹,明彻心意之际自然而然生出的勇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