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催着小青驴追了上去,好在他们俩都不重,青驴跑得很快。最重要的是陆离在前方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在等着他。见了小石头,陆离不说话也不赶他走,只是让他们俩跟着。
四人就这么走着,没多久谢凝醒来了,见到小石头也不吃惊,只是道:“先找个小镇住下,给他们换些衣服。”
陆离低头问道:“你不问我要去哪里么?”
谢凝方才睡醒,靠着他懒洋洋地闭着眼睛,道:“既然已经发话将事情交给你,我便不会过问半分,你若是有胆子,便将我卖了吧。”
陆离想了一下,他不仅没胆子,还舍不得。
马儿和青驴赶路,下午便到了离扬州最近的一个小镇。陆离在客栈里定了房,谢凝让小石头和秀儿在客栈里等着,她与陆离出门买了衣服,回来之后便让小二准备热水,谢凝帮秀儿好好地洗了个澡,还让她坐在凳子上,为她擦头发。
秀儿乖乖坐着,终于忍不住问道:“姨姨……”
“嗯?”
秀儿怯怯地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谢凝没回答,只问道:“秀儿,你今年几岁了?”
“六岁了。”
谢凝便道:“我的孩子若是长大,今年也该四岁了。”
“哦……”秀儿好像明白她的伤心了,便拍了拍她的手,童声稚气地说:“姨姨,不伤心,我和石头哥哥都没了娘亲,也是伤心了很久就不伤心了。”
“是么?原来你与小石头不是一个娘亲的?”谢凝随口问道,“那你们各自的娘亲呢?”
“我娘亲死啦!”秀儿难过地说,“我和娘亲一直住在水车村,那里可好玩了,有瀑布,还有好多鱼虾,我能给娘亲抓鱼做饭呢!可是有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多坏人冲进来要找娘亲,娘亲将我藏在地窖里。等我出来时,娘亲……娘亲身上都是血……”
她说着,大大的眼睛里好像忽然下了雨,泪珠哗啦一下流了出来。谢凝登时吓得把梳子放下了,抱着她道:“对不起,都是姨姨不好,姨姨不该同你说这些的。”
“我没事,我哭一哭就好了,姨姨,石头哥哥的娘亲也没有了,我不敢在他面前哭,我都好久没哭了,可是想起娘亲,我就想哭。”秀儿揪着她的衣衫擦眼泪,呜咽地说:“那些人真是坏死了!我当时还以为石头哥哥和他的娘亲也是坏人呢,还咬了石头哥哥,可是娘亲说他们不是坏人,还让石头哥哥照顾我。可是……唉……”
她年纪这样小,竟然也学会了叹气。“石头哥哥的娘亲没多久也死啦!”
谢凝皱眉:“怎么如此?”
“石头哥哥说,他的娘亲中了一种很可怕的毒,本想叫我娘亲治病的,可是娘亲被坏人害死了,兰姨也没救了。他们帮我把娘亲埋了,在我家住了两个月,兰姨亲便没了。石头哥哥好伤心,我也好伤心,兰姨好漂亮啊,和姨姨你一样漂亮。”
谢凝暗自分析着这话里的意思,分明是两个单身带孩子隐居的女子遭到了歹人的毒手,只是不知这纷争究竟是官家还是江湖上的。她将秀儿的头发擦干了,给秀儿绑了个双丫髻,还戴上了两朵粉粉嫩嫩的绢花,丫髻下边垂着缎带,一边戴上,还一边伸手给秀儿理了理。不经意间,她的手上戴着的赤金龙镯滑下。
“咦?”秀儿吃惊地说,“这个头,和石头哥哥背上的那个好像哦!”
谢凝心里没由来地一跳,问道:“什么?”
“就是这个镯子啊。”秀而入指着镯子的龙首说,“石头哥哥背上本来也有这样的东西,兰姨说这是龙,有角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兰姨死之前将石头哥哥背上的龙给……嗯,兰姨说那叫刺青,给刺了很多云朵,看起来跟这个就不一样了,好像有次我们在街上看到的无赖哦!”
背上的龙,故意遮掉,这一切都在昭示着一个巨大的秘密,饶是谢凝一向镇定,也不禁心惊肉跳。她勉强保持着镇定,牵着秀儿的手下了楼,叫了饭菜给秀儿吃。楼梯声响起,小石头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下来,衣服是陆离选的,一身淡青的箭袖袍,外边罩着一件石青半臂,束着腰,一股精神抖擞的少年气。
“换好衣服啦?”谢凝只这一会儿已将心绪给压了下去,笑道:“先吃点东西便,对了,我家相公呢?”
“不知道。”小石头不知如何面对她,感激、愧疚、难堪、仰慕,各种情绪混在一起,最后只能冷面冷言。“你不会自己去看么?”
时机正好。谢凝便站起来道:“那我去看看,小石头,你看好秀儿,我去去就回。”
语罢起身上楼,路过小二时,又让小二将热水送上去。
小石头察觉自己说话重了,本来还想跟上去道歉。听到她叫送热水,又想起她这位大户人家的夫人两天没能洗澡了,便脸一红,赶紧坐下了,督促秀儿吃饭。
谢凝十分沉得住气,先让小二将房间里的浴桶倒满了水,才去敲了对面的门,道:“相公?”
陆离也趁机在里边草草地沐浴更衣,听到动静随手系了单衣便走了出来,问道:“发生何事?”
他头发还是湿的,一滴水自鬓角滑下脸颊,顺着脖子往下,没入他隐约露出的精壮胸膛。谢凝看着只是一呆,不由得想起他身躯的样子,脸上发烫。她不自在地别过眼,轻声道:“我……我想洗个澡,相公,为我守住房门吧。”
陆离也是一愣,别过眼道:“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