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里族长开口问她能炼几品丹时起,穆长宁就大致猜到他们的意图了。她就算不看也知道,赵岛主这储物袋中,放的正是炼制净尘琉璃丹所需的药材。
当日在漳尧峰顶的情形这几个小辈有目共睹,赵离之被咒怨缠身的事早就瞒不住了,赵岛主也不用继续藏着掖着。
当然,他根本不清楚,穆长宁在琳琅那里早已知晓了事情的始末,否则,这时候除了这番请求外,更多的大约是在想如何杀人灭口了。
赵岛主直接开门见山道:“小友,犬子的身体撑不了太久,眼下正急需净尘琉璃丹拔除净化怨气,小友的炼丹水平高超,本君想请小友帮忙炼制一炉,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穆长宁沉默了一会儿,平静说道:“赵岛主,有些事我必须说明白。”
“首先,我并未听过净尘琉璃丹,也不知晓丹方,对于如何炼制此丹,晚辈一概不知,其次,晚辈以前从未炼制过八品丹,不敢保证说有多少把握能够成功,再者,赵岛主收集的药材,想来也再拿不出第二份,若是毁在我手上,令公子便真的没救了。”
穆长宁一五一十如实相告,赵岛主沉默良久,沉沉叹息一声:“这些本君都知道。”
这是一场赌博,可以说,他是将赵离之的性命,交到了她的手里。
可眼下实在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四下静默的时候,智元禅师忽然念了一句佛号,双目明慧洞察地望了过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小施主只管放心去做,若是天意如此,那也勉强不来。”
穆长宁微微一怔,赵岛主闭了闭眼,取出一枚翠绿玉简,“这是净尘琉璃丹的丹方,小友若是同意,无论结果如何,本君都会坦然接受。”
穆长宁顿了顿,伸手接过玉简和储物袋。
这个时候,其实容不得她不同意。
即便不提此丹攸关梵珈和赵离之的性命,便是这从未见过的丹方,从未炼过的丹药,她也确实有些许心动。
“晚辈尽力而为。”
赵岛主和智元禅师微微颔首,穆长宁得了丹方自是得先回去钻研一番,待到小辈都走了,留在厅中的,便只剩了百里族长、智元禅师和赵岛主夫妇。
百里族长左看看右看看,目光落到了一边不动如山的智元禅师身上,讪讪问道:“禅师觉得,此事能有几成把握?”
佛修看缘法,智元禅师既是得道高僧,自然已经开了慧眼,能够窥得某些天机的边际,说不定人家心中早就有底了。
智元禅师淡淡睨他一眼,见百里族长双眼大亮一脸好奇,别过头老神在在:“佛曰,不可说。”
“……”百里族长差点一口血憋在喉咙口噎死。
智元禅师轻哼一声,拂了拂衣袖径自离去。
百里族长只得无奈看向另一边的岛主夫妇。
岛主夫人覆上赵岛主放在桌案上的手掌,低低叹道:“高阶修士某些时候总会有些莫名的感应直觉,我总觉得与这位穆小友甚是有缘……”
赵岛主抿紧唇,良久,忽然看向了百里族长:“百里兄,你可知那位穆小友究竟是何身份?”
“这……”百里族长微顿,随后摇了摇头,“赵兄也知道,这种事不便多问,听我家那小子说,这小姑娘似乎是跟丹道盟有点关系,她的轻身功法,还是月桂仙子亲授的呢。”
“丹道盟……”赵岛主喃喃念道。
百里族长挑眉轻笑:“我看这小姑娘的年纪,应该是还没到一百岁,不到百岁的金丹修士,放哪儿都是天才般的人物,而且还这般精通炼丹术,依我猜测,这丫头可能不是神洲人士,也许,是海对岸的。”
海对岸的道修,那便极可能是来自中土或是大泽。
这下赵岛主跟岛主夫人面面相觑,攒紧了眉纷纷沉默。
百里淳亲自送走了穆长宁几人,看向身侧脸色不佳的苒晴,摇头轻叹:“表妹,你方才是何意?”
“什么何意。”苒晴瘪瘪嘴,情绪有些不高。
百里淳道:“当初在海底,陷入海妖的迷惑之时,是穆姑娘给你灌了一瓶甘露,你后来才能顺利醒过来。”
苒晴蓦地瞪大眼,百里淳抿唇道:“我知道,你只是有些不满,想找个出口发泄,这没关系,恰好我以前听过一句话,各有因缘莫羡人,表妹,你不妨好好想想。”
“……”
半个月后,穆长宁已经熟悉了净尘琉璃丹的丹方,也将状态调整到最佳,觉得差不多了,这便与智元禅师说可以开始炼丹了。
至于这为何要与智元禅师报备一声,却是这净尘琉璃丹的特殊之处了。
佛门的丹药,炼制起来与其他丹药大同小异,都是提炼药液、剔除杂质、药液融合、炼制成丹、开炉出丹这几个环节,唯一不同的,大约是因为这净尘琉璃丹是以净化咒怨为主导,所以在炼丹之时,需要有佛修在一旁诵念佛经,将佛力融入丹中。
越是得道高僧,起到的效果便越好。
穆长宁还真有些怀疑,赵岛主是不是算好了,既看准了梵珈的鬼眼,又看中了她是佛修的身份。
无论如何,她的任务,也只是炼丹而已。
与智元禅师打过照面,禅师盘膝坐在一旁,结出一个手势,穆长宁心中一动,指尖已经跳出一抹乳白色的火焰,轻喝一声“去”,那抹内火当即跃入炉底,又在她灵力的控制下,熊熊燃起。
智元禅师在见过她内火的颜色之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