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熙真尊化神大圆满,在修真界是绝顶的修为不说,也是苍桐派的一面金字招牌,可以说,苍桐派能够立足七大宗门之首,跟涵熙真尊的坐镇脱不了干系,哪怕苏讷言化神,也只是锦上添花之作。
若是涵熙真尊陨落,苍桐派的化神修士便只剩苏讷言一个化神初期了,门派上万年的底蕴在那里,虽不至于没落,但带来的冲击可想而知。
首要发难的,便是天机门。
那位源武真尊,可是化神中期,门派规模底蕴人才也不比苍桐派差,可千年老二的帽子,戴得太久了,总也想要来尝尝这头一把交椅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这世上素来都是以强者为尊,届时风向会转到哪里,可就不得而知了。
一个人陨落,一个门派的尊荣。
土蚯蚓和极地之手既是长生引的配方,穆长宁自然应当送回去。
师门再造之恩,她不敢相忘,这么多年行走在外,若不是顶着苍桐和师尊的帽子,哪有她一路的顺风顺水,完全可以说,个人的荣辱,与师门是密不可分的。
穆长宁点头道:“我会回去的,那小师叔呢?不一起去?”
就算那两百年,他只是在中土为质,对苍桐派未必没有半分感情。
便说他听闻自己手上有极地之手和土蚯蚓之后,便让她回门派,足以见得他其实也是心有挂念的。
“我吗?”孟扶摇想了想,微微一笑:“不了,你一个人回去吧。”
“小师叔……”
“好了,那老头子又不是不行了,就算长生引凑不齐,十年之内他也不会作古,就你师父他们,见天的穷操心,操心个屁!”孟扶摇冷哼。
穆长宁默默看他一眼,心道你不操心,还那么关注这件事做什么。
到底没再多说什么,穆长宁垂头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师叔,我先走了。”
孟扶摇看了眼桌上还未饮尽的酒水,半敛双眸,长睫掩住了眼中情绪,摆摆手道:“走吧走吧,我这破地方,就不留你了。”
穆长宁行了一礼拜别,“师侄告退。”
石墙上灵光闪过,空旷的主冰室里,再没有多余的人息。
孟扶摇自斟自饮了好几杯,看向不远处的祭台,自嘲地笑笑。
“你到底在贪妄些什么!”
他记得,那一日,那个年轻人就是这么疾言厉色地质问他。
而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哦,对了,他答不上来,那是死一般的沉默。
年轻人的面孔平凡,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我很感激你用你那颗不死之心保她身体不腐,但是,到此为止吧,若不想折了以后的福分,连你最想抓牢的那点缘分都没了的话,打住吧。”
他攥紧了拳,指了指自己的头脑,沉声说道:“它在这里,谁都拿不走。”
那个人只是轻笑,“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
“你所以为的一成不变,焉知哪天不会从你的手里溜走,从你的记忆里抹去?”
“不要妄图改变什么,这个世界是公平的,现在得到多少,以后就要失去多少,而对你而言,没有未来,也就等于没有现在,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这个道理,你必须明白。”
这么轻慢的态度,换了别人,他早凑得人连妈都不认识了。
他也确实这么干了,那人被他揍得鼻青脸肿,连一记还手都没有。
可他还记着没有下死手。
说得都对,一字不差。
他花了多少年浑浑噩噩才想明白的事,人家一句话便点破了。
所以,连最后这个空壳子也收走了……
孟扶摇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凭空握了握拳。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老天真是不公平的。
又或者,它从来都是最公平的……
“雪妖。”穆长宁叫住还在玩雪的雪妖,雪妖没好气道:“干嘛!”
穆长宁斟酌了一下,问道:“小师叔这几年,有没有去过哪里?”
她总觉得那冰棺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既然不在这里了,孟扶摇也许是把它移到别处去了。
雪妖白她一眼,皱了皱鼻子轻哼,“我怎么知道?我这不是才回来?”
“那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小师叔?”
雪妖愈发无语,“都说了不知道了!”
它猛地一顿,细一想,似乎还真忆起一件事,“等等,我记得,大约四五年前,好像是有个年轻男修来找过主人……不对,他也不是来找主人的。”
雪妖说得很没条理,穆长宁只仔细听着:“他像是找什么东西,一路找到了这里,我还没来得及整他,主人就出来了,还把他带进了冰窟。”
“那个人是谁?”穆长宁忙问道。
雪妖给了她一个白眼,“我怎么知道他是谁,一个金丹期的小修士,我去管他干嘛呢,连他长什么样子我都给忘了……不过,等那人从冰窟出来,却是鼻青脸肿的,很显然是被主人揍的,哼,活该!”
穆长宁微微张嘴,雪妖长叹道:“诶,我跟你说啊,主人平时那是懒得动手,他要真动起手来,那是真的惨无人道!”
雪妖素净的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长吁短叹:“想我当初啊,这么如花似玉倾国倾城仙女似的人儿,他居然往我脸上打!老娘雪都被他给打散了,脸都撑不住了,他也不知道住手!”
穆长宁嘴角直抽,一个劲地清咳,又给它使眼色,可雪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捏了块帕子痛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