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接过来喝了一口,始终解除不了心里的那股火,叹口气重重的把杯子放在矮茶几上,道:“我真是白疼了那个孽障!”
“谁又能想到这样?老夫人息怒,保重身子要紧。”陈大娘一旁劝道。
“要是他父亲知道了早就掐死她,哎,我还是心软了。”老夫人又是一声叹气。
一声声叹气与犹豫都说明了老夫人对嫡孙女的在乎。
的确,朱璧一直是她最看重的孙女。
毕竟是嫡出。
可是朱璧一次次让她失望,现在又做出这种下流无耻之事。
不管是不是出于她本意,别人都不会在意到这个。
陈大娘是老夫人的心腹,又何尝不知道她此刻心里的痛和无限的失落。
“老夫人,这都是天意啊,老夫人不还有个孙女么?”陈大娘的意思是损失了一个还有另一个七姑娘。
老夫人却叹气道:“可惜是庶出,生母又太卑贱,终究不是好命。”
陈大娘劝慰道:“我看七姑娘一点也不像庶出啊,看着就是老夫人的嫡孙女儿,再说明家公子对安亭主上心,没准命好着呢。”
“但愿吧。”老夫人又端起杯子杯子尝了第二泡茶,“茶是好茶,可惜凉了,就不好喝了。”
老夫人心情不好,五公主又不在身边,灵苔院个个凝神屏气。
朱璺和丁夫人踏进门时,就听到老夫人的叹息,祠堂里不时地传来朱璧的喊冤声。
祠堂那边一声声的狼嚎,听到不叹气才怪。
丁夫人也叹气道:“老夫人,还是舍不得啊,长乐竟然还没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在那里大肆宣扬。若是王爷知道了,老夫人就算想保她,怕也难了。”
一语提醒了老夫人,老夫人回头对陈大娘道:“叫她闭嘴!再出声,就不要活命了。”
果然这一招很有效,一会儿,祠堂那边安静下来。
“老夫人,六姐做出这种事,念她初犯,不如就饶了她。”朱璺侧面验证朱璧私通一事。
丁夫人拉起朱璺的手,暗里佩服她黑得彻底,口内笑道:“宜安你六姐这次犯的错,不是老夫人说饶就能饶的。你姑娘家管好自己才是正经的。老夫人听说了吗?明家公子邀请宜安参加名士宴会呢。”
总算有一件令老夫人开心的事了。
老夫人难得露出一笑,道:“很难得,什么时候呢?”
“明家公子晌午时送了拜贴,说是后日上午,这一去,宜安也会自带名士的光环。”丁夫人笑道。
宜安还不知道这件事,问道:“请贴呢?我怎么没见着?”
“送到你房里了,回去就能看到。”丁夫人笑笑,又转而对老夫人道,“老夫人您放心,后日宜安的妆扮,包在我身上,媳妇一定亲自把关好。”
老夫人笑着点过头。
朱璺心里十分不情愿。
上次宴会上,明叔夜暗示什么宁做英雄妾,不做庸人妻,把他自己抬得很高。
她是宁做妻不做妾的。
现在邀她游玩不知道是什么居心,虽然口头没说,但心里已决定写一封回绝信。
正想着,老夫人突然面色又沉下来,道:“长乐的事,你觉得如何处理?”
“老夫人,规矩很清楚啊,但是乐亭主毕竟是老夫人的嫡孙女,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不如先关着,一来看她有没有悔过心意,二来慢慢查查那小林子底细,三来避避风头,对亭主有好处。”
老夫人点点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渐渐暗下来了,沛王府上空笼罩着一层乌云,又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天黑时分,院子里静悄悄的只听到蛙叫虫鸣。
伸手不见五指的半夜,两个婢妇撑着宫灯幽幽魅魅地朝祠堂走来。
刚刚趴在席上睡熟的朱璧突然惊醒,伏在地板上听着那脚步声慢慢靠近,眼睛里充满了无限恐惧。
她害怕地盯着门边,看着那一动不动的门慢慢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朱璧此刻的心情,一如祠堂里的被风吹去的烛光忽强忽弱地跳动着。
外面的无边黑夜,突然划过一道闪光,照亮了推门而入的那两个人的脸,就像阴曹地府的黑白无常要来索命般。
朱璧看见了身体一哆嗦,“你们,你们是谁——”
眼里充满着恐惧令她的话语带着颤抖。
“婢女奉郭夫人之命,来送姑娘上路的。”其中一个奴婢声然俱厉地答道。
接着又是一声响雷,轰隆隆,天空又划过一道闪光,照亮了另一个婢手手里的雕鹤长颈小药瓶,像那黑夜里的闪电格外触目惊心。
“你糊说!母亲舍不得我死。是你们故意假传消息。”朱璧下意识地往后连连退了几步。
她的母亲怎么会叫她死,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夫人说了,家丑不可外扬,你只有以死谢罪,王爷才能饶过夫人。”两个婢女关上祠堂的门,步步紧逼。
朱璧吓得爬起来,想从后面的角门逃出去,却被其中一个抓住了胳膊,一下子把她拉倒在地,力气之大,令朱璧吃了一惊,显然那婢女有身手,母亲身边从没见过这两个人,而且也没有身手,她突然恍悟过来,道:“你们根本就不是母亲的奴才,是谁派你们来的——”
“郭夫人说脸面都被你丢尽了,只能舍掉你,你怕死,我们送你一程,到时说你畏罪自杀,都会相信的。”其中一个婢妇冷哼一声。
“你糊说,我母亲绝不会做出这种事,你们胆敢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