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古要论》说:“汝窑器,出北地,宋时烧者。淡青色,有蟹爪纹者真,无纹者尤好,土脉滋媚,薄甚亦难得。”

汝瓷名列中国五大瓷器之魁首,釉色极美,引人追捧。然而传世珍品极少,南宋时已有“近尤难得”记载,流传至今的珍品不过几十件。

明代前期景德镇德御厂曾一度仿烧,清代雍正、乾隆时更有年希尧、唐英等督窑大量仿烧,但鲜有乱真者。民间曾有有句话,叫做“总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

之所以提这么多,是因为她手里这个天青色的瓷碗,论年代,连民国都到不了,根本就是现代制造的,釉色、器型粗劣得很,估计在陶瓷店里连三四十块钱都要不了!

那中年男子却仿佛碎的是他的五脏六腑,表情痛苦万分:“几十万啊,我家儿子能不能上大学,全靠这个碗了,可现在,一切都没了……”

他猛地扭头,抓住谢流韵的胳膊不放,恶狠狠地说:“你得赔我,赔钱,不赔别想跑!”

若不是他眼神里隐隐流露出几分龌龊,谢流韵还真被他的演技骗到了。

论表演,谁不会呢?!

她当即露出疑惑的神色,讷讷地问:“这是古董?看着不想呀,不会是……您家吃饭的碗吧?”

中年男子噎了下,随即更是怒发冲冠,他一把抢过那只天青色碗,唾沫星子喷到了她的脸上,色厉内荏地道:“小姑娘家家别乱说,懂不懂古董呀你?这可是五大名窑之一的汝瓷,你才见过几个?我这可是专家鉴定过的,能进博物馆的真品!值好几十万的!”

说是这么说,他的眼神里露出几分紧张神色。

谢流韵也不揭穿,直接露出惊恐的神色,看着那只天青色的小碗束手无措,看神情似乎要哭出来了:“这,这么贵……我没钱,赔不起。”

“没钱也得赔,我不能白白亏了这么多钱。”中年男子的眼神隐晦地往她的胸前溜了一遍,面色却依然是怒气冲冲的样子。

谢流韵咬着嘴唇,眼睛往四处瞅,像是要找个人求助。偏巧这会儿人少,周围的地摊主埋头不理会闲事,游客们也深奉“不趟浑水”的要诀,只有几个人远远地望着,也不靠近。

她失望地收回视线,再瞧了眼手中的天青色碗,小心翼翼地问:“我也是刚毕业,没什么钱,能不能少赔些?”

中年男子咬咬牙,比出两根手指:“至少二十万,不能少!”

“……”

谢流韵的全部家当,算下来连三万块钱都不到,二十万?若不是她心里有底,这个时候怕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刚才环顾了一周,没发现有像中年男子同党的人。再说,要是有同党,这个时候怕是也出来和稀泥了。看来这个碰瓷的是孤身一人,这种情况比她想象中要好对付。

她原本想找个借钱的理由打电话报警,以她手里的录音还有这摊不值两百块居然敢要价二十万的“古董”,告一个诈骗罪妥妥的。谁知,原本发热程度还可以忽略的玉坠这会儿温度飚地厉害,简直到了发烫的程度。

对未知的恐怖导致脸色发白,呼吸急促,再加上忽然涌上来的强烈饥饿感,她的心脏扑通通跳得厉害,张口还没说话,就觉得眼前一黑。

中年男子傻眼了。

他就是附近的二流子,混混,整日无所事事,没有生活来源。前段时间听同伴闲聊时说什么碰瓷好来钱,还说了几个套路,心动之下,也准备试试。

今儿出门时他随手从家里摸了个碗,再加上平时从别处顺手牵羊摸回来的小玩意,装进包里,打扮得一本正经,想好了说辞,在鬼市里转悠了几圈,终于瞅准了目标。

谢流韵孤身一人背着背包满场溜达,看物件看得有模有样,打扮也不像是穷得咣当响的。年纪轻轻,对古玩有好奇,没朋友在,好糊弄也好吓唬,正是碰瓷的好选择。

他故意绕了一圈,撞了不知为何心不在焉往外跑的她,顺理成章地讹上了人。

眼看快要成功了,谁知一听价格,这年轻女子居然脸色发白,满头冷汗,抓着胸口昏昏要倒。难道他今儿点儿背,把人吓得心脏病发作了?

他胆子小,又是头一回碰瓷,眼看情况不对,顿时有些立不住了。万一闹出来个事,别说钱拿不到,说不定还要吃官司。

他再也不敢碰谢流韵,腿脚发软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她,声音有些发颤:“你,你没事吧?拿,拿不出这么多也没事,我……”

缓过一阵儿,谢流韵艰难地从背包里摸出只瓶子,倒出一把巧克力豆看也不看直接塞进嘴里。德芙的巧克力豆原本是塑料包装的,她嫌拆包装不方便,索性拆开用塑料瓶装着,谁知,这花花绿绿的巧克力豆被对面那个中年男子当成了心脏病药,更是无比恐慌。

谢流韵哪里想到那么多,她心里正懊恼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人,再加上心慌得厉害,只想赶快打发走这人。奈何身上没劲儿,想放狠话,气势也提不上来:“二十万,我拿不出来,现在,只能给五百块……”

“五百块就行,五百块就行……”中年男子忙不迭地说。

话还没说完,对方居然这么配合,丝毫没有寻常碰瓷人那种扒皮抽筋的狠劲儿,谢流韵愕然了。

虽然不甘心掏钱,不过,能用五百块解决,她也很愿意。

从钱包里取了钱,递给对方,就见对方逃跑似的转眼消失不见,连地上的背包也没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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