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聚谈,接近午时。宝钗、宝琴俩姐妹作辞出了园子,返回薛姨妈院子,邢岫烟也一样出园子,返回邢夫人院子,惜春自是回宁府那边,她们这四个,皆是要过了十五元夕,方才重新搬回园中居住。余人随后也出了园子,王夫人屋中的几个丫鬟、凤姐屋中的平儿等几个丫鬟各回各院,鸳鸯、翡翠、玻璃、鹦鹉等随贾玮、黛玉、迎春、探春一同进入贾母院内用餐。平日里,一般而言,除了晚餐是在贾母院内,早午两餐皆由外头大厨房送入园内,但如今大年下的,自是不同,一日三餐备在这边,算是给老人家添些热闹。用过午餐,陪着老太太斗了一阵子牌,贾玮出了院门,一直往二门外而去。给身边的亲随们送出押岁钱,他登车前往燕京晨报社,孔立总编和其中几位编修、录事年节也在报社内过,做为社长,大年初一,他自然要去拜个年,此外,还有尤氏母女,年前尤老娘被接过来,同尤二姐、尤三姐团聚,他一样得过去拜个年,至于在那边轮值的下人们,他看望一番,送出押岁钱,也是理所当然。在报社转了一圈,停留一个多时辰,随后返回荣府。进园,上山,分别见了见妙玉和智能,时辰就到了傍晚,到贾母外边用过晚餐,大家照例到怡红院聚谈,夜深而散。大年初一这般过去,初二一大早随父母前往王府拜年,薛姨妈一家子、贾琏夫妇一家子一同前往。长长的车队一路驶去,约莫半个时辰,到了南城的王府,由王府的下人迎入二门内,得到通传的王府家主们迎接出来。大家皆是极亲近的亲戚,繁文缛礼自然没有,先是到老太爷、老太太所居院落拜年,俩位老人家即王夫人、薛姨妈的父母,凤姐的祖父母,如今近七旬的人了,年事已高,因此见礼拜年,只略说说了话,便告了乏,大家随即出来,绕过几处长廊,一同进了王子腾夫妇所居的正经院落,到堂屋中坐下叙谈。王府老太爷、老太太皆健在,儿孙辈并未分家,如今住在府内的除了长子王子腾这一房,还有其余两房,今日贾政夫妇等人到来,便也都在此作陪。言笑晏晏,宾主相欢。王子腾为京营节度使,贾政之女贾元春近年来新封淑德妃,王、贾两家宫内宫外,互为倚助,更显得比别个亲戚家亲近。“……大兄此次巡边,不知几时回来?”“也不晓得,总得像上回似的,一二年的工夫罢。”“府里的事儿,倒是要辛劳大嫂了。”“只是份内事罢了,哪谈得上辛劳,姑娘这话儿说的,倒教我惭愧……”数月前王子腾暂任九省统制,奉旨巡边,过年也未返都,这是他第二回暂任此职,上回是在数年前。此时王夫人问起大兄,王子腾之妻陈夫人回应着,俩人聊了几句,彼此笑笑。论起来,王夫人是陈夫人的小姑子,陈夫人自是以“姑娘”的称呼相称,这在出嫁前和出嫁后,并无分别,哪怕王夫人已出嫁多年。她二人以及薛姨妈聊着话儿,贾政同二房三房的俩位老爷也谈笑风生。二房三房的俩位太太同陈夫人、王夫人、薛姨妈坐在一处,听着她们说话,脸上笑吟吟的,偶尔c上几句。子侄辈的一些人则陪着贾琏夫妇、贾玮、薛蟠、宝钗他们,贾琏夫妇带来了巧姐儿,大家不时逗逗,倒也开心有趣。“三舅舅,押岁钱……”过年已六岁的巧姐儿伸着嫩白的小手,奶声奶气地向舅舅王仁讨要押岁钱,惹得众人一阵发笑。贾玮也跟着笑笑,随即视线在王仁身上凝了凝,这个王仁,眉清目秀,在融合的记忆中颇有几分印象,想像过去,应该两家走得频繁,宝玉同他常常见面。对方二十出头,是王子腾的第三子,上头有两位兄长,长兄是嫡出、二兄是庶出,他自己也是嫡出,同凤姐一母同胞,由于年纪接近,又很会讨熙凤这位妹妹欢心,因此俩兄妹关系相当亲密,胜过其他兄妹。融合的记忆,隐隐约约晓得,凤姐在贾家攒下的私房,有不少让这位三兄以各种名目借去,当然,有借无还。这倒也罢了,据红楼记载,贾王史薛四家败落后,凤姐的一位兄长将巧姐儿卖入烟花柳巷,所谓“狠舅j兄”,很有可能就是这位王仁,只是红楼残缺,不见下文,因此总归是猜测。但不管怎样,此人既有嫌疑,人品又确实不堪,贾玮早有了几分提防。如此堂屋中一大堆人叙谈热闹一阵,下人们接连来禀,说是二房三房那边的姑爷姑娘们也到了,二房三房家主便告了罪,带着本房子侄辈过去迎接,贾政等人也算是客,此时大房这边陪着,皆不必随二房三房他们同去,因此大家仍坐着闲叙。如今各房招侍各房的姑爷姑娘们,待到午时,自然还要一同前往老太爷老太太的院落用餐,大家相见,又是一番热闹。“……二姑娘,若没记错,我这外甥过了年,有十九了罢,你还不赶紧给他相个人家呢,真要成亲,这一来二去还得半年一年的呢,眼下这岁数,哪里耽搁得起……虽说男子不比女子,但到了这岁数,再不成亲,咱们这种人家,是要遭人笑话的……”二房三房离去,气氛稍稍安静,少了几分热烈,但有他们在场,总归又隔了一层亲戚关系,话题也难尽释,眼下自是不同,陈夫人一谈就谈到了薛蟠的亲事,直言不讳地向薛姨妈说道。“大嫂,我也不是不急,只是去年相看了几户人家,皆没有结果,急也急不得……”“那今年便多相看几户人家罢……说起来,老爷他这个做舅舅的,可是常常惦记着外甥儿的亲事呢,此次出京前,还同我提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