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天空飘着鹅毛大雪,万物死寂。
一辆灰色的德国大众从雪原尽头驶来,绑着防滑链的车胎碾碎了雪层,发出咯吱的声响。后座坐了苏岚和一个他记不得名字的女生。苏岚听着mp3打瞌睡,女生捧了一本小说在看。突然车子打滑,一个抱死险些翻车,幸亏俩人系了安全带才没甩到前座上。
“爸你怎么开车的!吓死人啊!”苏岚吓得大叫。
“这路上似乎躺了个人!幸亏我车技老到,及时打方向盘才没照着那人身上压过去……”
苏岚被勾起兴趣,扯了耳机解了安全带就要下去瞧,被女生一把拉住:“苏叔叔,开车继续走吧。”
“可是把这个人丢在这里他肯定就冻死了啊!”苏岚抗议。
“你呀,心太好,这种来路不明的人,你不问缘由救他,惹了麻烦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别乱说。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既然被我们撞见,哪有不伸出援手的道理?”苏爸爸说着推开门下了车。
女生皱起眉头,把书翻过一页,不吱声了。苏岚走下车,立马被刺骨的寒风刮的一哆嗦。定睛一看,果真路中央比周围高了一块。他跟着父亲走上前拍掉上面的雪,一个蜷缩的年轻人就露了出来。他把年轻人翻过来,看见一张清瘦俊秀的面容,和周围的雪花几乎同色。就在这时年轻人睁开眼,露出一双蓝灰的眸。
苏岚蹲到年轻人面前,伸出手想拉他起来,结果年轻人只是冷冷看着他伸出来的手,半点反应没有。
苏岚的手僵在半空,半晌收了回去,笑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年轻人不答,费了一些力气爬了起来,原先身体盖住的地方雪已经被染成粉红色,显然受了不轻的伤。苏岚看着那一片粉色触目惊心,再看年轻人,已经转过身,踉跄地一步步走远。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一个人活着走出这里。”苏爸爸说。
背影僵立了刹那,苏岚继续劝说道:“我同学妈妈是大夫,让她帮你看看伤,修养几天就会好了。”
“苏岚你又拽上我!”刚走下车的女孩听到这话立马抗议。
“哎呀,就看在岚哥哥的面子上,帮个忙呗。”
“呸!什么岚哥哥,恶心不恶心。”女孩被逗的笑了,过了半秒钟板起面孔,“既然叔叔和你都要救,那就救呗。只是记住我的话,以后要是遇见什么麻烦找上门,苏岚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卧佛寺站。到了。”
一个急刹车让苏岚的脑袋直接撞在前座上惊醒过来,刚才坐公交车往回赶正好遇上早高峰,车子一路堵在马路上加上车上人满为患环境闷热,自己居然不知不觉打起盹来。“好古怪的梦啊。”他喃喃道。
等等……
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苏岚捂住脑袋坐在车座上,脑海里又浮现出许多细节:梦里的事情发生在十年前。梦里坐他旁边的女生是他小学同桌,有一阵关系特别好,后来女生家里出了点事情,她随母亲搬到外地住便断了来往。那年冬天特别冷,老爸带着他和同桌去内蒙古自驾游,回程的途中下了好大的雪。他们在路上遇见了晕倒在马路上被雪埋了的年轻人,把他带回北京送去同桌妈妈工作的医院。年轻人住了十天医院就失踪了,没人知道怎么回事。
梦里那个人有着和他要找的年轻人一样的蓝灰眼瞳,如果这个梦是真的,那么年轻人所说的他和他父亲救过年轻人一命便不是胡说八道。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全然忘却了这件事?
不但是事件本身,连同桌的存在都完全从记忆中抹去了。
中午12点。苏岚再次站在西山的树林中。gps地图显示他已经站在白天的地点,可是那个人却消失无踪。
“喂!你在哪!”苏岚走遍整座山每到一处便喊一声,到最后喉咙嘶哑,都没有寻得年轻人的踪迹。夕阳西下,苏岚站在山腰,看着火红的落日徐徐隐没山峦,突然觉得内心无比恐惧。
手机电量已经不足30了。苏岚还记得出去的路,关掉手机凭着印象找到了车站坐公交到颐和园北宫门。再回学校,舍友都不认识他,他不可能住在那里,加上父亲也彻底消失。他应当如何是好?
眼下只能靠从寝室里拿出来的两千块积蓄节俭度日,等钱花光了,找地方打工?有地方能够在不提供身份证的情况下让他打工给他薪水吗?
晚上睡觉怎么办?要是住宾馆,一个礼拜钱就没了,难道要露宿街头?
苏岚脑子乱糟糟的往前走,突然一个娇躯撞入他的怀里,他吃惊地低头,看见一件火红的衣裳和一头乌黑的秀发。
“流氓!”女子猛地推开他的身子,手上的指甲狠狠掐了一下苏岚的手腕就扬长而去了。苏岚看着她的背影愣了半天,忽然觉得手心有点膈。他低头,发现刚才被掐的手心里多了一张1c长的小纸条。苏岚看了片刻,扭头看着地铁站牌,同时手指用力将纸条揉碎,丢进路边的下水井盖里。
“你比我想象的还机警点,我还以为你会当着马路直接念出来呢。”一刻钟后,颐和园的西堤后岸,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女子笑着的男大学生在岸边散步。
“你怎么知道我就会听你的话过来?”苏岚问。
“你现在处于完全孤立无援的境地,是一根稻草你都会不顾一切地抓住的。”
“算你抓准了我的心理弱点。”
“我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