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的请求让侯钰有些为难,然而无法救出裴祐更是让他愧疚,最终他答应了姜婉的请求,当晚二人直接乘坐侯府的马车去了刑部大牢。侯钰在刑部有朋友,之前姜婉被李懋抓去时,侯钰就是去找的刑部朋友帮的忙。
这次侯钰也是跟那位朋友交涉了一番,费了好一番劲才说服对方同意姜婉进入大牢探监。
姜婉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微低着头,侧脸柔美动人,惹得那位朋友多看了好几眼。
进入阴暗肮脏的刑部大牢,姜婉目不斜视,见人来,有犯人喊冤,但更多的人只是毫无生气地躺在牢房地上,就像是朽木等着腐烂死去。
那朋友领着二人在一间牢房前停下,对侯钰道:“侯兄,你可快些。”
“多谢。”侯钰郑重道谢。
而姜婉的目光,都落在那牢房的人身上。她其实走过来之前就隐隐看到牢房地上躺着一个人,一颗心顿时揪紧。那人背对着牢房们侧躺,一动不动,像是已经熟睡了一般,身上是同一色的囚服。
“姜姑娘,你们谈吧。我就在不远处,快些。”侯钰在他的朋友离远之后,也走远了些。
而听到侯钰的声音,原本一动不动的人立刻身子一颤,随即飞快地翻身,看向外头,见自己的牢房门口果真站着他朝思暮想的女子,顿时瞳孔一缩,起身快步走过来,焦急地说:“婉婉……你,你怎么来了?这种腌臜的地方,你怎么能来……”
姜婉听他声音嘶哑,又看到他面容憔悴,身上的囚服也都皱巴巴的,看上去极为狼狈可怜,顿时眼眶就红了。她凑近,越过牢房的栅栏,握住裴祐脏兮兮的手,红着眼低声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要是不来,你怎么办?你就是一个只会读书的臭书生,你怎么斗得过那些官场老手?”
“婉婉……此事你莫要插手。”裴祐被姜婉握住的手一僵,想要避开,却又有些舍不得。
姜婉死死抓着裴祐的手道:“让我别插手,那你有办法出来吗?”
裴祐沉默片刻,勉强笑道:“侯大人同我说过,他会想办法帮我。”
“我不信他。”姜婉沉声道,“明明你帮着他们一起斗倒了李时献,可他们呢?却反过来害你。还说什么同流合污,他根本就是过河拆桥!”
“婉婉……”裴祐见姜婉那义愤填膺的模样,忍不住握紧了她的手,“婉婉,我定会想出办法来的,你别冲动。”
“我什么时候冲动过?”姜婉看他,凑近了低声道,“是不是应该将你生父是徐靖的事说出来?如此一来,旁人都知道你是在替父报仇。”
裴祐连忙摇头:“不,此事……烂在你我肚子里便好。”
姜婉不解,急问道:“为什么?你不是想为你父亲洗刷冤屈,报仇雪恨吗?”
“我父亲一家的冤屈,无需我也会洗刷的,有证据证明当初李时献是陷害他的。”裴祐看着姜婉道,“婉婉,答应我,这事莫要再提。”
“为什么……”姜婉实在不解,说出裴祐父亲是徐靖的事,至少能证明他当初接近李时献是用心不良,不可能跟李时献同流合污。
裴祐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温柔:“婉婉,我一定会出去的。但,并非以徐靖之子的的身份。我尚未出生我的父亲就去世了,我对他并无太多感情,我是为了我娘,为了她临终前的最后心愿,才会执意为我父亲报仇。”他顿了顿,眼眶竟有些红,“为了我娘,我负了你,我帮我父亲报了仇,我已完成了我娘的遗愿。我曾经因为我娘而负了你,这一回,我不能再负你了。”
姜婉怔怔地看着他,忽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初裴祐娘去世,他不守孝就去当了官,就因为他娘信里说他不是她亲生的,她害死了他真正的娘。若要说明徐靖是他爹,就势必要说明当初她娘故意那么说的原因,那么等他安然出去后,也不该继续在官场待着,而是回家守孝。三年孝期,不能娶妻,他又要让姜婉等三年……三年后,她已经是二十五了,他不能再让她等那么久。
“裴祐,”姜婉眼眶红红的,“我很感激你为我考虑,真的……但我真的不要紧,只要你我互相喜欢,让我再等多少年都行,我不怕被人叫老姑娘,也不怕旁人的指指点点。”
裴祐目光缱绻:“我知道……我知道婉婉你最是坚强,可我不能因为你不怕,我就那么对你。我已经对不起你一次了,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对不起你。”
“你干什么那么死心眼呢!”姜婉急道,“你如今都出不去,谈什么负不负的!”
裴祐道:“我一定会出去的。”
姜婉见他神情坚定,忽然就说不出劝说的话了。她吸了戏鼻子,有些委屈地看他:“好,那我就给你三天时间,你三天内出不来,我一定会跟侯钰说的。”
裴祐想了想,点头道:“好。三日内我一定出来。另外,有件事请你帮我。”
姜婉郑重道:“你说,我一定会做到。”
裴祐低声道:“你去让李蓉装病吧。等我出去之后,就让她装作病逝,跟柳兴怀走吧。”
姜婉一愣,半晌道:“我明白了。”
如果休了李蓉再看她怀着孕另嫁,再傻的人都知道这其中有猫腻,况且目前李时献的案子虽然只牵连到了他和他儿子李懋,然而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发生什么?因此最妥帖的办法,还是让李蓉死遁,如此一来,就算李符最终难逃厄运,李蓉也能平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