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上午,徐意山和卫子俊忙得团团转,也不敢抱怨,只能埋头做事。其他负责清洁的宫人和太监倒是没他们辛苦,不过也没闲着。他们两个只要一停下来就有人给他们新的活做,不断往他们手上递着油腻的盘子,往他们背后的竹桶里扔着垃圾,当真是又臭又沉。

徐意山在偏殿里刷完了部分盘子,跟卫子俊打了声招呼就端着一摞盘子回了洗菜区。一见他来了,慕清迤本来要哭的表情立马由阴转晴。他从小矮凳上站起来,由于久坐而腿麻得有些站不稳。徐意山赶紧放了盘子扶着他,低声说:

“你是真傻吧?坐累了就站一会,没人会注意的。”

“他说不能停下,”慕清迤偷偷指了一下不远处的一个小太监,“那个鄂公公真是人如其名,面恶心恶,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新来的。刚刚裴冬跟他顶了几句嘴就被扇了个大耳光,现在脸上还红着呢。”

“熬过去就好了。你快趁递给我几个脏盘子的时候活动活动腿。”

慕清迤走到最远的从桌子边上,拣了两个盘子给他,有些担忧道:

“思书你累不累啊?看你走动了一上午,还要洗盘子,做的算是这御膳房里最苦的活计了。咱们还得捱到下午才能吃饭,你快喝点水撑撑肚子。”

“不用了。”徐意山见鄂公公已经注意到了他们,端起盘子就走开了。

终于到了申时,御膳房的宫人和太监可以进食的时间,而徐意山已经隐隐有些胃疼了。他的身体一向很好,近几年也吃过苦,只是这么高强度地饿着肚子劳动还是头一遭,有些不太适应。其实他还算好的,其他四个新来的少年早就累得瘫在御膳房的地上,饭都不想去端了。

徐意山坐了一会,只手按着腹部去罗公公那里端了他们五个的伙食:三菜一汤,一荤两素。

“思书,你是不是又胃疼了?来,快吃这个药。”

他看着慕清迤手里的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乳白色药丸,不由得想起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直想呕吐,更加吃不下饭了。

“你还是吃一点吧!没发现吗,这里的伙食比宫人所还要好。而且吃了这顿,下顿可就是明天早上了。”

这次说话的竟是一直话不多,为人老实,身体也挺壮实的的裴冬。

慕清迤在点头的同时,将红漆木碗塞到徐意山手里,一下子从侧面抱住了他。徐意山没想到他突然来这招,惊得连碗都差点没拿住,正要推开,却看见一双如琉璃般清澈的双眼――

“思书,我只是想给你揉一下肚子。我父侍经常帮我揉的,暖暖的,一会儿就不疼了。你看你不愿意吃药,就只好这样啦。你不愿意我帮你的话,就赶紧吃饭吧!”

小腹上覆盖着少年的掌心,确实是温暖的的,让他心里没来由地跳了一下。少年的一举一动都没有任何淫邪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关心,反而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并不是不知人事,相反,他还曾经受过这方面的训练。然而对他来说,如此单纯的身体接触的经验却是少得可怜:自从记事以后,无论是父亲还是父侍,都很少和他亲近,就连关系很好的亲弟也很少会主动拥抱他。

可就是连和自己说话都会脸红的亲弟,却被那些人那样对待!他的心像被谁用针扎了一下,从针眼流出的冰冷的鲜血涌遍全身,让他从头到脚重新冷却了下来。

他轻轻挣脱出来,将碗里的饭分给慕清迤一半,说:

“我今天吃不了这么多了。你不是一直都想长得比我高吗?多吃点吧。”

吃完每日两餐中的正餐后,御膳房里的众人又要开始忙碌了。准备晚膳需要的人手和精力甚至比午膳更多,因此徐意山他们也更辛苦了。等到都忙得差不多了,已经接近亥时了。

御膳房里除了负责清洁的宫人和太监们都已经回各自房间休息,像慕清迤这样的想留下来帮忙的也都被赶走了,只剩下徐意山等八个人还要接着洗盘子,处理剩菜剩饭,扫地,还有拖地。

徐意山和卫子俊因为是新来的,所以要替“前辈”做部分活计,和罗公公一起留到了最晚。罗公公倒是没有让他们帮忙,他要做的活本来就不多,更多地只是负责监督他们。

罗公公送走了前来吩咐给霞飞宫做夜宵的大太监,看见卫子俊已经累得面无人色了,也有些难过。还要做夜宵就意味着他们还得接着干活。本来每个大一点的宫殿都是可以自己开小灶的,但是有些要求高些的君侍一定要吃御膳房做的东西,他们就要忙到子时才能收工,运气差点甚至凌晨都要起床来接待各个宫来的太监和宫人。

“你们一人再吃个馒头吧,顺便休息一下。我去叫张厨子过来。”

罗公公往他们手里塞了两个馒头,离开时“吱呀”一声关上了御膳房厚重的大门。

“思书,我真的不想做了。我手疼,腿疼,浑身哪里都疼!我真想回家!这么大个御膳房,就剩我们两个拖地,我真的……”

卫子俊说着说着就低声啜泣了起来。

“你哭也没用,谁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看这个罗公公不是个好人么?有他在,我们也不会被欺负得太狠的。”

徐意山边咽着馒头边想,如果那些人做得再狠些,大约就是让他们两个洗完所有盘子,或者凌晨起来干活罢。

“其实我根本就不想进宫,我不过是听从了父亲的意见。他从来不管我心里想什么,我一直活得不开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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