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圣上……那个小太监不在这些人里面。”

“不在?”洛帝转头问去领人的侍卫,“难道你们来之前没有对过名薄?”

“回禀圣上,小的已经对过了,这里是御膳房里全部的小太监了。”

“你在骗朕。”洛帝的语气更加冷肃。

“不!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当时和小的一起洗菜的宫人还有鄂公公都可以作证的!”慕清迤急得又要哭出来了。

“禀圣上,奴才并没有看见有人将盘子递给慕宫人。当他来奴才面前请求出御膳房时,他手里已经端着那盘菜了。”

“鄂公公你……我当时有告诉你我是帮人端菜去的呀!你为什么不说这件事?”

“并无此事。”

“你!你是不是故意要害我?这都是阴谋,我是无辜的……”

慕清迤大睁着泪眼,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洛帝打断了:

“你既指认不出小太监,又无人替你作证,看来此事你的嫌疑最大了。”

“裴冬……裴冬你帮我作证吧……”

令他绝对想不到的是,一向老实的裴冬此时此刻竟然避开了他哀求的目光,将自己藏在前面的人身后。

他选择了明哲保身,而不是他们的友情。

徐意山看着慕清迤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他知道这个人有多么需要自己,但他知道还不是时候。

正当这时,崔公公和侍卫带着张厨子回来了!

“张御厨,朕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毒害孙妃侍。”

“朕已经从其他人口中知道了真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殿上众人但凡是不蠢笨的都看出了皇帝的用意,偶有几个蠢笨的也不敢拆皇上的台,所以张厨子立马被吓得屁股尿流了,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你这是默认了吗?你做完菜可有将它给其他人试过?”司秋贵侍问道。

张厨子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喜色:“小的做好的每道菜都有试菜太监试吃过,绝无任何问题。若有问题,为何试菜太监安然无恙?所以小的和孙妃侍之死并无干系。”

洛帝看着他油光水滑的头顶,兀地冷笑了一声。这声冷笑和戚太皇侍之前的那声如出一辙,让人毛骨悚然,遍体生寒。张厨子本来安分下来的下半身又开始不听话地溺了,让几个站得离他较近的宫人都不由得退后了几步。

“万一你和那试菜太监是串通好的呢?据朕所知,你们每天进入御膳房时都有人搜身,所以你或者后来端菜的宫人都有可能也买通了搜身的人,不然如何藏毒?如此看来,你,端菜宫人,搜身之人,还有鄂公公都难逃追责。”

“奴才万万不该放慕宫人私自离开御膳房,奴才甘愿领罚。”鄂公公第一个出声认错,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

“你这奴才倒是机灵。你一会领了三十杖责之后,再听候宫人所发落吧。”

“多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被点到的几人中,鄂公公罪责最轻,而余下几人皆是重罪,如果认了就必死无疑。慕清迤咬着牙看着李厨子,眼眶通红。李厨子却不敢看他,只顾盯着自己的脚尖。

“禀圣上,小的有些内情想要禀明。求圣上给小的一个机会!”徐意山“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其实之前准许慕清迤起身认人时他也被允许平身了,现在是第二次下跪。

“准。不过你最好保证你说的都是实情。”

徐意山目光坚定地望着高台上的两人,不急不缓地道:“小的是御膳房的一名洗菜宫人。今日听闻好友慕清迤被人叫端菜去菀心殿后,因为担心好友,所以骗过鄂公公也到了这里……”

“你可知擅离职守,期满上司即为大过?本君何必要听你这有罪之人在这里胡言乱语?”司秋贵侍厉声打断了他。

“听他说完。”洛帝皱起了眉头。

“多谢圣上。小的在来菀心殿的路上发现每隔一段路都有监视着端菜的宫人或者太监,而且在行进中前后都是不相熟的人,所以慕宫人无法在来宴会的途中下毒。如果真是慕宫人下的毒,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在御膳房内为之。如果慕宫人有机会在御膳房内下毒,那么张御厨也有可能,可是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他们中任一人下了毒,也不能证明没有下毒,所以,这是一个死局。”

“若凶手是慕宫人,那么有罪的是他还有搜身之人;若凶手是张御厨,那么有罪的是他,试菜太监还有搜身之人。无论如何,搜身之人必定是有罪的,他必然和凶手有关系,所以只要拷问搜身之人即可得知真相。但是,搜身之人极有可能是某人的死士,愿以死保住幕后之人,也有可能在拷问时信口雌黄,所以他的话不可全信。如此,皇上有可能错杀没有罪的慕宫人或者张御厨同试菜太监。小的记得皇上之前说过绝不错杀一个好人……一切全凭皇上决断。”

当徐意山说完这一席话,全殿鸦雀无声。

一直靠在椅背上的戚太皇侍坐直了身体,饶有兴味地看着台阶下的年轻宫人。

已经很多年了。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如此胆大包天的后生了。以往出现的这种人,不是早就爬上了高位,或是早就跌下悬崖,粉身碎骨了。鬼哭狼嚎,凄清可怖的冷宫里甚至都找不到他们的尸骨。

洛帝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很少为自己说过的话或者做过的事情后悔,更何况不当众滥杀无辜是他一直坚持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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