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夏莉和她一起呆在宫殿里,跟着老师学习礼仪。
那会儿日子悠长绵延,而时间仿佛漏不完的沙漏。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披着柔软、金黄的卷发,踩着高高的鞋子往前走,边走,嘴角边扬起一个弧度。
“公主殿下,太僵硬了。”女老师刺耳的声音打断了伊芙的动作,伊芙甜美的笑立刻小时,转而化为沮丧。女老师向来严格,再次强调,“温和、柔软,记住这两点。伊芙殿下,请再来一遍。”
“是的。”伊芙轻轻抿着僵硬的嘴唇,重新扯开一个微笑。
“不行,还是太糟糕。要自然一些,再来。”
“太刻意,还不如刚才几次。”
夏莉站在一旁看伊芙一遍遍地笑,手里还抱着茶杯犬,在不知第几遍后说,“老师,殿下笑得已经很美了,若非我是女的,肯定会把持不住。”
“夏莉,美人在骨不在皮。”女老师严肃地纠正,“一个公主的微笑,是从内心发出的温和与友善。”
伊芙闭上眼,女老师的声音柔和了一些;“想象一片迷人的花海,初春时节,芳香吐艳,柔柔的春风醉人心脾……”
伊芙深呼吸,重新睁开眼,刚想笑,却对上艾伦的脸和赤红的眼眸,里面闪烁着意味不明的亮光。
她正躺在艾伦的大腿上,而艾伦紧紧盯着她,就像瞧见美味的猛兽。
伊芙扬起的唇角顿时垂下,从脚趾泛起阵阵阴凉和森冷,她试探着叫艾伦的名字,可艾伦没搭理她,继续用那样露骨的目光瞧着自己,毛皮发寒。
“艾伦,你还好吗?”伊芙挣扎着坐起身,手脚还处在瘫软的状态,只能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
她脑海里浮出一个恐怖的想法,艾伦不会被僵尸施了魔法?这么一想,伊芙甚至觉得,艾伦看自己的眼神,和方才的僵尸更像了。
“艾伦……?”伊芙伸手去推艾伦,却被他猛地避开,眼里的赤红色消退去大半。
“没事。”艾伦突然疏离地站起身,他掏出怀表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还剩三分四十九秒。”
伊芙像被赦免的死刑犯,她忽然想起更重要的事,于是缓缓走到石门边上,静静聆听,外头一片死寂,只剩余淡淡的风声。
伊芙推开墙壁上用来射击的孔槽,由里看向外,地上全是面目狰狞,仰面朝天的僵尸,一动不动,跟人的死尸极像。
说不出是侥幸还是更加害怕,伊芙走到艾伦身边,他正掐着秒数打开坩埚,将里头浅绿色的液体倒入一只透明的玻璃瓶子。
“这药……是用来对付僵尸吗?”伊芙问。
艾伦白她一眼,“你刚刚不是看过外面,僵尸全死了。”
艾伦在玻璃瓶上施了魔法,装入储物戒指。他侧首看向垂着头的伊芙,金色的秀发掩着脖颈,如团团白雪堆积。
“发什么呆?”艾伦挪开视线,“还有两条护城河,外城墙和塔楼。”
“噢……是,对不起。”伊芙收回思绪。
艾伦哼了一声,径直拉开石门,和拉开凳子一样轻松。
“走吧。”
“嗯。”伊芙和艾伦到门外,横着的僵尸尸体让伊芙无从下脚。
艾伦走了几步,转头看向站在那儿不动的伊芙,有些不耐地搓手,“又怎么了?”
“没事。”伊芙踮着脚,从尸体缝隙间的空隙走过去。她走了两步,双脚虚软无力,到了某个临界点,忽然眼前一黑,好像之前被艾伦的精神压制的感觉像喷涌的泉水一样涌上来。
艾伦就看到伊芙像被扯断线的木偶,软软地倒下去。
他瞬间移到伊芙身边,握住她的手腕一拉,于是伊芙的身体自然而然地斜靠在艾伦身上。
艾伦精神压制的残余实在太可怕,那样撕扯的疼痛,如同灵魂被人用小刀子一刀一刀撕裂一般,伊芙的脸和纸一样苍白,无力地低声□□。
艾伦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下一秒,伊芙羽毛般轻薄的身体被拦腰抱起,迷糊中,她睁开困倦的双眼,对上骷髅德西的森白大嘴,德西注意到伊芙醒了,立刻友善一笑,比不笑还恐怖。
“……”伊芙揉揉自己的眼睛,“德西?”
“是的,伊芙小姐。”德西关切道,“您的身体十分虚弱,还是由德西抱着您走比较好。”
“谢谢……谢谢你。”
“不客气,您可以搂住我的颈椎。但请记住,寰椎和枢椎是我的敏、感、点,尤其是枢椎上部的齿突。”德西再次提醒道,“您千万不能碰。”
“好的,谢谢。”伊芙将手软软搭在德西扎手的颈椎上。
“睡一会。”艾伦突然说,伊芙扭过头,费力地看他。
“德西会抱着你走。”艾伦对上苍白的精致小脸,不带愧疚道,“你醒着也帮不上忙,睡吧。”
伊芙靠着德西坚硬的胸膛,闭上眼,再度陷入昏睡。
第二天护城河里,站着比方才更多的僵尸,它们披着更为厚重的铠甲,佩戴锋利的剑和牢固的盾牌,不过艾伦只觉得,看着并没太大区别。
就在他黑色的瞳仁逐渐泛红时,德西开口了,“主人,您的身体还没痊愈。”
艾伦眼里的红光微微减弱,德西继续说,“主人,请您休息,让德西替您清楚障碍。”
艾伦静默片刻,对面的僵尸已经开始渡河,他看着伊芙惨败的脸和皱起的眉,眼底的猩红变回浓黑。
“那伊芙小姐?”德西示意艾伦接过。
艾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