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一脚将他踹下树去。
“小猫。”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极夜松开了爪上的鲜花,从地上翻滚起身。大概是因为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她刚才又不小心睡辶去了。这对于野生动物来说是个致命破绽。抖了抖毛上的灰尘,她有点懊恼地走近两人,一抬头却对上了塞拉菲娜哭肿了的蓝色眼睛。
极夜呆了几秒钟,随即反应过来,望向塞拉菲娜身后的人。永昼不在这里。
接收到她不善的目光,路迦挑起眉来,用手肘碰了碰她。“这时候妳就该解释一下了。”
“不关他的事。”塞拉菲娜摆了摆手。这句话是用精灵语说的。“别担心。他一直都对我很好。”
极夜双眼里的怀疑减轻了一点,但不是完全消失。她把头凑到塞拉菲娜的手心里面,让对方轻轻抚弄她双耳之间的皮毛。她恢复到兽态时的声音比平常低哑,连精灵语听上去都像是她的母语本身,音节粗糙得像是无意义的嘶吼。“……当我在神纪城的时候,那个人曾经找上我。就在我面前,跟我说过话。”
塞拉菲娜皱起眉头。她开始觉得自己需要处理太多事情,而她甚至不能在极夜面前展露出这一点,否则她的小猫会放弃向她求助的想法。一天之前的崩溃看起来已很遥远。“他跟你说了什么?”
“不多。起码废话以外的事情不多。”极夜说,“他表达了兄弟会对妳的兴趣──原话是,只要妳愿意示好,他们‘任妳差遣’。”
原本正专心看天的路迦突然插嘴,“什么叫对她有兴趣?”
一人一兽同时望向他。塞拉菲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路迦听得懂那句话,不可能听不懂她之前对他的评价。而且他还装作听不懂。“你听得懂精灵语。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妳说‘别担心’那句开始。”路迦看了她一眼,“说回正事,什么叫任凭她差遣?兄弟会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并没有说明,而那只可能是因为他觉得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极夜转向塞拉菲娜,“那明显是个组织。如果他们盯上了妳的话,妳必须得小心。他起码与奥戈哲同样危险,倘若不是更可怕的话。”
塞拉菲娜深呼吸一口气。她把手移到极夜的下巴,搔搔柔软的白色皮毛。
“别担心。”她又说了一遍。“我会解决这件事,妳什么都不需要担心,知道了吗,小猫?嗯?”
桑吉雅将小指长的水晶瓶绑上信鸽的爪尖,指尖之上充满了酒味。随着瓶子晃动,一滴无色的液体也流过瓶壁之内,不仔细看的话甚至会将它错认成一个空瓶。女神之泪的最终成品,正等候被谁派上用场。
她以同样迷你的棉垫包裹水晶瓶,爪尖上却没有其他讯息,桑吉雅不会把任何暴露身份的讯息放在这只信鸽之上,牠所飞往的地方自然会有人知道该用在谁身上。或许是她早上喝干的烈酒终于起效,或许是她自己的心理作用,桑吉雅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有点快。她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以尽量轻的力道攥取空气。无论是这一小瓶成品,还是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每一件都显得不真实。
她此刻所感觉的一切情绪,都不是因为她的确感受到它们,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应该如此。紧张,又不是真的紧张;兴奋,也不是由衷的兴奋。
“请一定要送到。”桑吉雅以颤抖的双掌拢着信鸽,离开了她已经待得太久的地牢。她已经记不起上一次得见天日是什么时候了,日光让她不适地眯起眼睛,眼角处有泪水分泌。要是那人在的话,大概会怜爱地捧着她的脸颊,轻柔地为她吻去泪水。她亲了一下信鸽纯白的羽翼,然后双手一扬,目送牠走出自己的视线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