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闪过身去躲开第一击,然后倚上石壁与牠对峙。她不是没想过受些小伤,营造出苦战一番的情况,然而经过昨晚她已知道这不可行。奥戈哲那一刀割得并不算浅,如果她可以瞬间愈合的话,那么烈火鬣狗能对她造成的损伤,也理应在她接受治疗之前便已完全痊愈。
相比起冒险被人识破秘密,所以要让自己看起来以全力应战,塞拉菲娜更宁愿再次被人畏惧甚至鄙弃。
暗红色的身影掠过眼前,鬣狗的利爪深深勾在石壁的缝隙之间,以此支撑着身体的重量。牠站的位置相当巧妙,塞拉菲娜下意识把自己的身体转过另一个角度,让对方站出自己的视线死角之外,烈火鬣狗却已洞悉了她的弱点,毫不犹豫地发起了第二次攻击!
三个人穿过树林。
“听着,路迦,我需要你的意见。”卡奥.诺堤终于想好了该如何措辞,男人的语气平淡得不带一丝感情,说话时甚至没看向他们两个,而是直视着前方湿滑的小路,“之前一直找不到时间问,我猜现在算是个适当的场合……假设,请注意我说的是‘假设’,塞拉菲娜.多拉蒂将成为你的出游伙伴,你觉得要用多久才解决她?”
路迦眯起眼睛来,他没想过事态会完全符合预想。
但他仍然无意透露自己的计划:“选拔还未完结,而她是个大冷门。”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人知道前五名会是谁,也没人觉得她会是其中之一。但那是多拉蒂的想法,与我们无关。”他拨开了挡路的小树枝,“我可以用一年佣金跟黄金家族打赌,她会是资格者,唯一无法确认的就只有名次。不过也不是猜不出来。她只能是第五名。”
永昼沉默着听他们说话。路迦知道他在想什么。
对于一个敌对家族的成员来说,叔父的信心未免太大。
“听上去很荒谬?觉得不可信?”卡奥发出一个不带恶意的嗤笑,“半个世纪过去,我的预测从未出过错,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来法塔市:调度一个对诺堤最有利的方案,确保家族的利益。别忘了,他们叫我‘先知’,并不是因为我懂得观星或者占卜。”
“你凭什么如此肯定?”永昼终于忍不住插话,那天晚上只有三个人在场,若果有第四个人隐匿起来的话他一定能够发现。“别答我‘直觉’。”
“你们觉得塞拉菲娜.多拉蒂会赶回来参与一场注定失败的比试?”卡奥.诺堤也眯起了眼睛,他做起这个动作来却比路迦多了几份狡诈,像是头太过老练的狐狸,“我的意思是,她十年前可是差点杀死自己三个姐弟,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回来之后会遭受什么对待,除非她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你今天早上也见过她,路迦,瞧瞧她脸上的创口贴,就会知道──”
底下根本没有伤口。路迦把左手放进裤袋里面。
“──她受了伤。你我具知塞拉菲娜.多拉蒂不可能白白受这个伤,她别有所求。或许是靠作弊,或许找到了什么靠山,总之她敢回来,肯定没有空手而回的打算。无论如何,她必定是今届多拉蒂里最大的未知。”
所以交给他处理?仍然说不通。
路迦皱起眉来:“我以为对手会是那个……我记不住她的名字,现任家主的长女?塞拉菲娜.多拉蒂的姐姐?”
“他们怎么可能敢赌?”卡奥指指他身边的永昼,见路迦脸色一沉,又澄清道,“单论共鸣力你与她不相上下,多拉蒂是可以驭兽不错,可是你我具知诺堤还有多少东西藏在袖子里面。或早或晚,她不会是你的对手。当然,永昼也是他们拒绝这个安排的主因之一,毕竟龙族从未与法师订下契约,他们有理由惧怕。在这个情况下,还敢把下任家主推给你的话,那不叫勇敢,那叫愚昧。”
的确能够保全那个女孩,但这是以其他人的安危作为代价。
更准确来说,是一命易一命的顶替。
“一旦打乱次序,另外三个组合会更危险。”路迦指出,“那又如何解决?”
“我可没说过次序会被完全打乱。”卡奥.诺堤眨了眨眼睛,“把彼此的最后一名与对方的第一名组合起来,第二第四,第四第二,第三名正好维持原状。问题解决了。”
如此安排之下,双方的第四和第五名都会处于劣势,被迫对上等级完全不一样的对手。以他们的资质,路迦确信那场生死战不会拖得太久。
历届的伤亡率底线都是四成,今届情况特殊,但他们也想要坚守这道底线。
──以鲜血作为代价。
“卡莲和丽塔……”
“噢,你不需要担心她们,路迦。”男人深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冷酷,可是他脸上的笑容未曾消退,“任何人都是自愿参与,从未有谁把刀抵在资格者背后让她们出赛。你在出发前也签了文书,不是吗?”
他当然签过。来法塔市之前他足足签了半个下午的保证书。
作为出游资格者,他们应该作好受伤甚至死于敌手的心理准备。纵使没有人会公开宣告,谁都知道出游是场冠以游历之名的困兽斗,一场以大陆为疆界、以一年为限期,看起来不像战争的战争。
有永昼在他身边,路迦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有事。当下的培斯洛缺乏有能力屠龙的法师或者骑士,那些人早死在数百年前的一连串战争之中,黑暗纪过去之后,龙族再找不到能伤及它们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