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淳回到念云的寝殿去睡,也没提那冒兰珠的事,念云也就没问。
到了次日,蕙娘和丁香两个又来问安,见冒兰珠还没来,那蕙娘又道:“看来这位新妹妹架子还不小,住得这么近,倒比咱们两个还迟些。”
倒浑然忘了她们两个问安一向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了。
在她们面前,总得维护着些,怎么说也是李淳新纳的侍妾,她这做正室夫人的又岂能跟着那两个一起挤兑,要不然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么。
念云便道:“我前时一向身子不好,规矩也不曾立起来,兰珠妹妹想是不大熟悉咱们的规矩罢,待过几日看见妹妹们如何做的,自然也就知道了。”
言外之意,是你们两个先把规矩做足了再说,不然就少在旁边说风凉话。
蕙娘只得闭嘴。
这时冒兰珠方才姗姗来迟,见了蕙娘和丁香两个,也不行礼,只向念云鞠了个躬,也不等赐座,大喇喇地就往右边下首的位置上一坐。
右为尊,左次之,这屋里除了念云这个郡夫人坐上首之外,右边第一位自然该是蕙娘的,丁香坐左边,冒兰珠的位置本该是在丁香下边的。
她这一屁股就坐在了蕙娘的座位上,蕙娘总不能就坐在她下边去了,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玉竹忙陪着笑去扶她:“兰珠姑娘,您的位子在那边。”
冒兰珠四下看了看,见下边一溜儿摆着四张紫檀木雕花太师椅,上头也是一般地搭着半新不旧的墨绿色搭子,并没有什么区别,于是就跟着玉竹坐到了左边第二张椅子上。
念云见她似乎根本就不懂什么礼数,只好指着那两位道:“兰珠,这是你两位姐姐,你见了她们也是要行礼的。”
冒兰珠“哦”了一声,大概也知道都是李淳的女人,却是一脸大惑不解:“为什么是姐姐?看年纪也未必就比我大!”
这冒兰珠骨架子生得大,大约也没有太仔细保养过,皮肤略粗糙一些,蕙娘和丁香两个细皮嫩肉又体型娇小的的确看起来年纪要小一些。
一旁的丫鬟都在掩口笑,玉竹只好耐心向她解释道:“兰珠姑娘,咱们长安的规矩便是如此,正室夫人为最长,余者便按位分和资历排序齿,不是按年纪算的。”
冒兰珠指着蕙娘:“那她们两个都比我地位高了?”
玉竹道:“这位徐娘子是侧室,地位自然要高,仅次于郡夫人。纪娘子虽然和你位分一样,但她比你先来,又有生育,所以你也要叫她姐姐。”
冒兰珠似乎这时候才弄明白自己是这里头地位最低的,不情不愿地叫了两声“姐姐”,嘴里却嘀咕道:“在塞外的时候,汗王的女人里头,除了大阏氏以外,其他都叫阏氏,都是一样的,哪还要分这个尊卑!”
蕙娘得她低头叫了一声姐姐,算是得了些脸,拿帕子掩口笑笑,道:“那妹妹可就别弄错了,咱们这是东宫,哪里是那些野蛮人能比的,妹妹恐怕也不得不入乡随俗啊!”
说胡人是野蛮人,连带着把冒兰珠都给骂了,冒兰珠却是个神经大条的,似乎根本就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妥。
相反,她如今丰衣足食,连用具都十分精美,还得了那样一个人中龙凤的男人,简直比她当年在外头乞讨流浪的时候好了千倍万倍,所以她最怕人家叫她滚回塞外去,便是有些委屈也不去计较了。
念云本来就和她们没多少话可说,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同她们斗嘴皮子上,便按惯例说了几句希望姐妹之间和睦相处、互敬互爱的话,借口说乏了,丁香也就识趣地告退。
冒兰珠本来就不大懂贵人们的规矩,就连拜见行礼都是临时学来的,见这正殿里头的丫鬟们个个都训练有素,每个人举手投足都中规中矩,自己也觉得不舒服,赶紧告辞回到她的偏殿里去了。
却剩得一个蕙娘,也不说走,却是磨磨蹭蹭不知要做什么。
念云问:“妹妹有话要说么?”
蕙娘四下里看了看,仍旧不说话。念云便命那几个小丫鬟都下去,只剩了茴香绿萝在旁,道:“这两个是我陪嫁来的,妹妹有话但说不妨。”
蕙娘纠结了片刻,方道:“夫人可觉得那配殿里整日叮叮咚咚的甚是吵闹么?”
念云听明白她的意思,原来是来献计的。既然如此,且听听她到底想说什么,于是顺着她的意思问下去:“不知妹妹有何良策?”
蕙娘凑近她的耳朵,低声道:“那舞姬最喜欢在屋里点浓烈的安息香,我听说有一种波斯国的三色百合花,遇到安息香便会释放一种毒素,无色无味,却能摄人心智,使人安静下来并昏昏欲睡,最后抑郁成疾……”
好歹毒的办法!念云不动声色:“如此,那波斯国的三色百合花也不是寻常有的吧,我从哪弄那花儿去?”
蕙娘神神秘秘道:“夫人忘了么,夫人的嫁妆里头便有两盆呢,尚在那内府库房边上放着,前几日那舞姬还夸了一句好美的花儿呢!”
郭鏦送她的那一大堆花盆里头的确颇有些奇花异草,但具体都有些什么,她也没看得太仔细。
连这都知道了,原来是有备而来。
念云道:“可她那屋里还有几个丫鬟,若都中了毒可如何是好?”
蕙娘道:“那花儿白日里倒也无妨的,只是夜里遇到安息香方能释放出毒素来,丫鬟们不是睡在外头厢房里么,夫人不必担心。”
念云蹙眉道:“那郡王若是去她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