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四川到沈阳,最快的火车也要三十个小时。等火车到沈阳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一下车我就连忙就冲进了车站洗手间。因为之前在车上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大雷他们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估计他们是闻到了我身上的尸臭味。
闷在火车上三十多个小时,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发臭了。
对着厕所镜子,我发现胸口那块尸斑已经变成了一个小窟窿。我之前贴在上面的纱布已经完全被窟窿中流出的黄色液体浸湿了。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窟窿,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而这些黏黏的液体从窟窿中流出来,十分恶心。
除此之外我脖子后面也长了一大块尸斑,看着就像块胎记。我用手轻轻一碰,一整块皮肤就被我扯了下来。里面的肉居然是黄色的,就跟外面卖的米糕一样。我轻轻一戳,这块地方马上就凹陷下去,半天也不见恢复。
我知道这是皮肤失去活力的标志,吓得我赶紧又贴上一块纱布。看来方有余临死前给我的药丸用处并不是特别大,才两天时间我病情又加重了那么多。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得抓紧时间找到瑶池,要不然我估计用不了几天自己就变成一滩烂肉了。
我洗漱完刚刚走出厕所,大雷就迎了上来。他见到我脖子上贴了一大块纱布,连忙关切问道:“咋上个厕所脑袋还被人开瓢了?”
我翻翻白眼道这是落枕,贴张膏药明天就好了。
大雷老家是一个叫十八屯的地方,据他说还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我们俩刚刚走到火车站广场,就见到一辆公交车安静地停在公交车站里,上面刚好写着十八屯三个字。
没想到这么晚还有公交车。
这辆公交车开着门却不揽客,而且里面还黑乎乎的,处处透着诡异。我想起了之前跟大雷说过的夜班车故事,连忙建议大雷等天明再走。可是这小子拍拍胸脯说没事,这里他熟的很。
这路公交车他从小坐到大,闭着眼睛都能摸上车。
我转念想想这小子自己就是开夜班出租车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上车的时候我还是特意看了眼这个司机,确实是个活人。
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头发却是花白的。他瞥了我一眼冷冷道:“你瞅啥,再墨迹赶不上路你负责?”
东北人性格果然豪爽,一开口就跟吃了火药一样。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懒得跟他计较。
车子悄无声息地驶出公交车站,朝城外开去。车上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三个人,不过大家都在蒙头睡觉。车厢里面安静得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到。我不敢睡觉,因为方有余之前跟我说过能不睡尽量不要睡,要不然很有可能就醒不过来了。
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多了,街面上几乎没人。我一个人坐在车子最后面,在黑暗中瞪着眼睛睡不着觉。大雷估计是嫌弃我身上散发出的臭味,所以跟其他人一样坐在前面的位置上睡觉。这样也好,省的我老是担心被别人看出来。
偌大的车子估计只有我和那个司机还醒着。从我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驾驶座的后视镜,也恰好可以看到司机开车时的表情。他的表情十分严肃,或者说压根儿就是面无表情。特别是在灯光的反射下,他的脸色煞白煞白的,就跟死人脸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我总觉得这个司机开车的时候一直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公交车如同幽灵一样在公路上行驶。之前在路上我看到好几个公交站牌前都有人行人站着,可是公交车司机居然连停车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就开了过去。
我心道这司机够有个性。如果在别处的话,估计分分钟被打电话投诉。
说来也奇怪,公交车出了城以后速度反而慢了下来。出城没一会儿,公交车就在一株老槐树路口停了下来。我特意扭头看了一眼,但是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上车。
可是司机马上又发动车子,继续往前行驶。过了没几站,他又照例停车,可我还是没有看到有人上车。
我实在是闲得无聊,于是走到驾驶座对司机道:“还有多久到十八屯?”
司机没好气道:“十八屯?这辆车不经过十八屯。你坐错车了!”
我一听,马上就断然否认道:“坐错车?不可能!你看你车上还写着十八屯三个字,总不可能是瞎写的吧。”
司机翻了翻眼皮道:“我说坐错了就是坐错了,你现在马上给我下车!”
说着他猛地一踩刹车,打开车门对我吼道。
我没想到这个司机的脾气居然这么暴躁。我皱着眉头不爽道:“小爷我现在没心思陪你玩。不是我吹牛,就你这样的臭脾气如果在我老家,分分钟被教做人。”
司机冷声道:“你要是不下车,发生的后果你自己承担。”
说着他再次发动车子往前开去。我瞪了他一眼,重新回到座位上坐好。也不知道其他人是睡得太沉还是怎么回事,这期间居然没有一个人醒过来。
车厢里面特别闷热。而且这种大热天里,车子窗户居然全部都关着。我摸了摸身上的伤口,发现纱布都被汗水浸湿了。
我伸出去推窗户。可是我刚一伸出手,就听到身边一个幽幽的声音响了起来:“别开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扭头就看到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子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他见到我没反应,又慢悠悠补充道:“开窗太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