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娜虽自忖自己说得小声,但凭虞子婴跟惰的耳力那却是十分清晰的。
虞子婴当即正色道:“巴娜……婆婆,虽然惰的名字的确很奇怪,但咱们腾蛇一族是文明之邦,从不出言伤害别人自尊,你下次想说便在暗地里说,不能当着客人面前如此直言相告。”
巴娜表情一僵,在确定虞子婴不似开玩笑时,立即一脸恍然,她那张老脸当即笑成一朵菊花,她迈出一步,朝着惰歉意仰头道:“惰孩子,是老身失礼了。”
惰被虞子婴跟巴娜老人的一唱一搭挤兑,倒是没有生气,至少表面看不出来,他只对巴娜淡声道“我不是你的孩子。”
巴娜顿时不乐意了:“老身都这把老纪了,自认够资格当别人的长辈了,惰孩子啊,人们常言,家有一宝如有,呃,不对,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要说老身我吃的盐都比你吃了饭多……”
“那你的公主呢?”惰不咸不淡地打断了她。
巴娜一噎,努力挺直佝偻的背脊,但在惰面前,她依旧瘦小得可怜:“公主是主子。”言下之意,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觊觎咱们腾蛇的公主!
虞子婴看得出来巴娜是在刻意针对惰,而惰则因为她而勉强忍耐着。
要说,惰这个人真是一点都没有长辈缘,据闻他家师傅在他小时候就常偏心无相,对他视若无睹,而她的师傅待他也是戒备而疏远,不顺眼抵触是常事,如今,连第一次跟他见面的巴娜亦对他有意见……
惰垂下眼睫,显然心情并不太美好,虞子婴知道,一旦他心情不好,他就会让别人的心情就会更不好,果不其然,他下一句就是:“若是因为之前我出手令你在公主面前摔了一个狗吃屎的姿势丢了脸,看在我朋友虞子婴的面上,我倒是愿意道歉。”
在“朋友”两字,他语气稍重,这摆明就是刻意在提醒虞子婴,找边儿站,别站错队,否则后果……呵呵。
巴娜闻言,老脸刷地一下变得黑沉僵硬,就像便秘一样,上不了,下不去。
太不饶人了!这臭小子!
由于是巴娜先挑衅的,只要惰不动手采取暴力,虞子婴是不会插手的。
只是听到惰的这一番话后,这才恍然,为什么巴娜一开始就会看惰不顺眼,敢情症结在这里啊。
话说这样残酷无情地刨一个老年人的私底,惰你这一辈子可能都得不到长辈缘了。
“巴娜婆婆,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看巴娜被惰打击得直接石化了,虞子婴这才有机会转移话题。
“我……公主!您、您刚才叫我什么啊?!”巴娜从虞子婴主动喊她时的尴尬神,到突然意识到一件她刚才忽略的事情后,脸瞬间变了,就跟冒犯了神灵一样惶恐震惊。
“巴娜婆婆?”虞子婴不解地重复了一遍。
“天啊!公主殿下,您怎么能这样称呼老奴啊,腾蛇神在上,这简直就是折煞死老奴了啊!”巴娜刚才有些恍神,再加上一开始虞子婴也叫得不顺畅,半后半截断掉的,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竟占了公主的便宜,这简直不磕死自己都不足以折罪啊。
说着,她便扑通一声地跪在雪上,朝地面猛地一磕头,!那可是实打实地砸地:“求公主千万收回!请呼喊老奴名字便可,千万别喊老奴婆婆,老奴担不起这罪啊!若公主不答应,老奴便……磕死在这里!”
咦?眼前这画风……好像哪里不对,之前说好的悲苦凄凉的老妇人呢?眼下这个彪悍而刚强的老人家又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虞子婴面部表情微僵。
“巴娜,起来。”
虞子婴看得出来她是认真的,怕她再来一下砸成了个脑震荡,便立即改口,并且以命令的语气道。
她知道君权之下的忠民皆吃这一套,果然,巴娜一顿,不再往死里磕头了,巍巍颤颤在身子,这才从雪地里惊喜地爬起来。
“谢公主,谢公主。”
虞子婴并没有回应,她面无表情,视线随意转向一边。
巴娜失落地收起脸上的笑容,知公主是对她刚才的举动不悦,便叹息一声:“公主,尊卑分明啊,老奴知道您自小便流露在外,这些规矩您估计不以为然,但是当初在咱们腾蛇族内,哦,不,不仅是腾蛇族,而是在这个权力社会中,它却是不容被轻易混淆打乱的,这些事情本该老奴在您成长的时候一点一点地教导您,可惜啊……不过,如今老奴既然已经找到您了,那接下来老奴则会将咱们腾蛇族的种种习俗,公主该学习的各种礼仪……”
“巴娜,你是说,你准备跟我一起离开?”虞子婴打断了巴娜的絮絮叨叨,这才看向她。
“难道公主不要老奴了?”噼里啪啦!巴娜晴天霹雳。
“不是,而是你跟着我并不方便,正巧我师傅在车矢城,你暂时跟着他待在城中比较安全。”虞子婴解释道。
巴娜因情绪激动,掩嘴咳了几声,才赶紧摇头,急切道:“公主,老奴即使是死也要死在公主身边,求公主不要赶老妈走,而且……巴娜虽没有了腾蛇血脉的力量,但却不是没用的人……”
她似在准备讲一个秘密,但因顾及惰在此,顿了一下,用余光瞄了他一眼后,不小心看到他那含讥带讽的冰冷眼神,又回头看虞子婴收到暗示并不准备退避左右,心底便开始深深忧虑了啊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