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皇国本身属于中上阶国家,不像朝渊一般强国,经历不起连番战争压轧倾覆,但亦不像小国那般无奈一样,愿意受异域人的驱使合盟,瑛皇并不向任何一方势力靠拢,然而,她所说的时局变幻指的则是如今变化的人心。
三年前的异域人受尽了中原帝国的欺压撵逐,离了家园失了同胞,虽一心仇恨却仍旧屈服于现实,无所作为,然而三年后的异域各族,经过惰的引领与连番得胜,慢慢洗褪了当初的怯弱与忍辱,变得越来越猖狂难以驾驭,想必瑛皇国再也不能维持原先那样默不吭声,静观其变了。
若再不加以反击,恐怕人家就直接踩着他们脑袋撒野了。
——不对,眼下异域已、经开始撒野了。
所以瑛皇国只能选择与强国朝渊结盟,但由于三年前不厚道的事情了寒朝渊国的心,他们必须为此做一些能够重塑朝渊国民信心的事情,比如彻底与异域翻脸成仇,这般便是她先前所言……拥有共同的敌人,同时拥有一个强大的同盟,才是瑛皇国适应现局生存的唯一出路。
舞乐听得似懂非懂,然而虞子婴并没有耐心慢慢解释给他听,便抱着他欲走,舞乐倏地抓紧她的手臂喊了一声:“等等,就这样走了?”他瞪眼,怒嗔道:“我的被裘呢?!”
虞子婴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直看得舞乐眼神闪烁左右移动,翘挺的鼻头沁出细汗时,方撇嘴嗤道:“真麻烦。”
“嫌弃麻烦你就别带我走了。”舞乐看虞子婴没动怒,便私下笃定她是纸老虎一只,得意微扬下颌哼笑一声,然后又想到什么,脸色微黯自嘲道:“像夜里这种邪寒入体,你若想我死的快些,你就随意吧。”
虞子婴看了他一眼,伸手阔袍凌空一卷,便被轿内裁剪成四方的被裘扯过,舞乐只觉身上一暖,便覆上他周身,虞子婴移向他那双无力在衣摆内垂落的腿,便又问了一句:“你的腿怎么了?”
舞乐被她一番举动整懵了,他怔怔地盯着虞子婴。
怎么这么听话?莫非她根本不是他哪位仇人派来劫人的,而是他哪一位欠债的人派来还人情的?
然而,在听到她再次提及他腿的事情,他脸色微变,迅速竖起一堵围墙,柳叶般眉眉的双毛紧蹙,偏头冷冷地注视着阴暗一角,道:“与你无关。”
“或许……”虞子婴迟疑一瞬,乌黑眼珠氲起一丝璀璨异色,道:“我能治。”
“呵~”舞乐勾唇,只发出一声类似讽笑的声音,他偏过脸来,篝火丛影间,映衬出他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因为脸颊过度削瘦,下鄂显得尖细如稚,薄薄的嘴唇,那浓密的青丝柔顺的放下来,垂落两肩。
夜色虽然有时候能够掩藏很多的事情,但有时候却也能坦露很多的事情。
那张被用了掩饰真容,特意描绘浓艳妖媚的面容,经夜凉如水般修饰清洗,褪却了别的多余色彩,还原了他原本那一张最纯、最干净的面目轮廓,亦还原了他眼底最深层、最欲隐藏却早已呼之欲出的渴望。
看他似不信,虞子婴也不再多言,有时候做的比说的更具有信服力,她转身,正欲再走的时候,舞乐扭动了一下,再次打断:“等等。”
“又要做什么?”
舞乐看向那倒在他轿前的英武身影:“籽月……”
虞子婴知他对籽月的执着与爱慕,三年未见,这倒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就不知道他这双腿究竟是不是跟景帝抢人的时候,被废掉的……
分神一瞬,她突地出手,一道气劲拂去,原本打击昏迷的籽月从喉间呃啊~一声,便悠悠转醒。
这一次,虞子婴再不给舞乐任何机会喊停,抱着他,脚尖一点,就纵身跃上房檐高处,她发丝如尾般随着她的动作灵巧晃动,而刚醒来便第一眼间找舞乐的籽月,眼看着舞乐被那个陌生而危险的少女掳走,当即一惊,便紧追了上去。
他们刚离开,宇文两兄弟便从拨开重重人群追赶过来,宇文晔冲至,脸色焦急地上前扶起受伤的宇文樱,而宇文煊则炯炯地盯着那抱走舞乐,莫名有些熟悉的背影。
“哥,怎么办?”看宇文樱只是一时岔气而晕过去的宇文晔松了一口气。
“瑛皇士兵已经救下,我们追上去!”
宇文煊决定道,再怎么说那俗媚妖医都曾对他们一家有恩,此事他们不能不理。
语讫,宇文煊则沿着籽月离开的轨迹追赶而去,而宇文晔蹙眉看了看怀中的宇文樱,最后一咬牙,则抱起宇文樱拔腿紧追其后。
他们遭遇的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儿啊!
离开的这群人,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前步刚走,后步便是如急雨般的脚步声“哒哒哒哒”地踏地而来,千万人的步伐,由远及近地汇成犹如无数条小溪涌来,但见一支蓝染铁铠,威风凛凛的军队气势压境而至。
实则,刚才貌似离开的虞子婴抱着舞乐再度折回,他们正停留在一处房屋错叠,隐蔽性极强的高处。
居高临下,远远看到从城门口那如蓝色洪水般急涌而进,在雾霾沉沉的黑夜内潜行的军队,舞乐彻底傻眼了。
“真、真来了?”
“你们就从来不会关心一下城中客栈住客、来往人流、举止行为鬼祟,别国来了几拨探子之类的情况吗?”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