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雨时道:“出病总比死了好,别忘了你只有五年的寿命,不要再勉强自己了,没有你血刀堡不一定就无法发扬光大,没有你关中也不一定就丢城失地。”洛天初叹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现在好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有些事就算想放下也不行。”朱雨时道:“没有什么不行的,想放下的话随时都可以放下,主要看你的决心有多大。”洛天初道:“我已经答应了楚城主,等这里的事结束后就前往洞庭,帮杨太抵御宋军。现在整个湖湘军民都在翘首等待,我不能失信于他们。”
朱雨时道:“宋朝也算是我们半个盟友,你要是连宋朝都得罪了,那不是自取灭亡么?”洛天初笑道:“你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我救洞庭其实也是救自己,非去不可的。”朱雨时不解道:“怎么说?”洛天初道:“大宋官家向来认为内忧甚于外患,而洞庭帮就是宋朝的内忧,它像一根刺扎在宋朝的心腹地带,令宋朝如鲠在喉,不拔不快。而我们血刀堡和洞庭帮的关系其实是唇齿相依,无论我们抵御过几次金兵,在大宋官家眼中,我们仍是聚众造反的反贼,唯一比洞庭帮好的是我们不能直接威胁到大宋的心腹地带,但如果洞庭帮完蛋了,你觉得宋朝下一个会拿谁开刀?”朱雨时道:“难道是我们?”洛天初道:“正是,宋朝之所以默认我们为他的屏障,全因现在还顾不上收拾我们,大宋官家从未相信过我们,等洞庭帮一亡,就该轮到咱们了,那时才是我们真正的大难。”
朱雨时道:“你怎么知道大宋官家从没信任过咱们?”洛天初冷笑道:“宋朝重文轻武之风已久,武官尚被轻视,何况我们这些草莽英雄。远的例子有梁山好汉,招安后的悲惨下场我们都是知道的,近的有宗泽宗留守,坐镇东京,招募义军百万,屡破金兵,出身微寒的岳飞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可惜他年事已高,最后连呼三声‘渡河’而亡,闻者无不哭泣。而新上任的杜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强行解散了义军,导致人心涣散,东京失守。由此可见,在官家眼中义军和反贼无异,当务之急是在趁宋朝和我们反目之前扩大实力,让宋朝不敢轻易招惹我们。毕竟相比起金国,我们的威胁还是小的。那时才是我们真正和宋朝结盟之时,是国与国之间的盟约,绝非现在的依附。我预测这些事不久后便会发生,所以我必须抓紧准备,五年时间应该足够了。”
朱雨时叹道:“从小我就说不过你,不过血刀堡不是你一个人的,这么大的责任也不用你一个人承担。”洛天初笑道:“我不承担谁承担?如果每个人都抱有这样的想法,又何以成大事。”朱雨时低着头道:“你说得对,可你的寿命只剩下五年了。”洛天初感慨道:“你认为人生的意义是什么?”朱雨时道:“活着,无论多有意义的事,只有活人才可以做。”洛天初苦笑道:“活着也有很多种,对我来说理想和现实是矛盾的,是坚持理想还是接受现实,我要从中做个决定。”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人生自古谁无死,与其无所作为的活着,倒不如轰轰烈烈的****一场,就算死也心安。”朱雨时叹息着摇了摇头,他已知洛天初心意已决,无论如何是劝不动他了,更何况他不怕死,一个不怕死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洛天初笑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了,你现在赶快回去,想想如何编排说辞。”朱雨时道:“好吧,那我先走了,你们多保重”洛天初忽然道:“等一下。”朱雨时转身道:“还有什么事?”洛天初笑道:“你忘了带面具了。”
朱雨时带上面具,别了二人,独自回城。黄沙城的城门昼夜不关,为的是方便商旅进出。当他回到城中时,天已破晓,街上行人陆续的从舒适的被窝里出来,开始了一天的生计。客栈中空无一人,朱雨时怕发出动静,施展轻功上了楼梯,回到了房间。
刚关上门便察觉到房中有人,定睛一看发现祝芷蕊趴伏在桌子上睡着了。夜凉依旧,她只穿了件单薄的外衣,乌云般的秀发散落在脸上,朱雨时心中不忍,取了件外衣披在她的肩头。谁知她娇躯微微一颤,猛地抬起了头,看到朱雨时扮作的‘傅愁’时才松了口气,急切道:“你没事吧,怎么两天都没有回来。”朱雨时道:“我没事,发生了点特殊情况,这才回来晚了。”祝芷蕊道:“得知你们去比武我就担心的不得了,结果只有金国的人回来了,你们却没回来,无论谁问他们都对比武的事一字不提。兀术和完颜离当天就回金国了,凌前辈却说肯定是你们赢了,最差情况也是安全无恙,我才稍稍安心。”朱雨时道:“凌前辈怎么判断出我们没事?”祝芷蕊道:“他说如果输的是你们,兀术肯定会趾高气昂的得意一番。现在他灰头土脸的走了,就说明他们败了,没脸见人,只留下完颜昌继续完成赏马会的交易。”
朱雨时笑道:“凌前辈分析的不错,事情差不多就是那样,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引起雷震等人的怀疑?”祝芷蕊摇头道:“没有。”朱雨时道:“哦?他们一直没注意到我么?”祝芷蕊道:“你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怎会没人注意,还好凌前辈帮你圆了个慌。”朱雨时道:“凌前辈怎么说的?”祝芷蕊道:“凌前辈说你和我游山玩水去了。”朱雨时恍然道:“这理由编的好,所以你才藏在我房中,等我回来后好和我串供。”祝芷蕊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