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薇也被吓了一跳,不知为何风云突变,方才还喜悦的青墨的脸上,眼下却已是布满惊慌。
“小姐,是否是这点心不合口味?”茗薇小心试探道。
猛地有一阵刮来,穿堂而过,将茗薇这两句话唰的一声撞出这屋内。
进而,一阵激烈的嘈杂声响随风卷入,不过一秒又飘散开,这林家像被猛烈撞击后恢复平静,但其中的物件早已七零八落乱了一地。
那是呐喊与厮杀的声响,动静之大足以惊天动地。
青墨始终愣在那里,从方才就未缓过来,如今更是一动不动,怀疑着一切是否是自己虚幻的梦境,不然为何如此可怕。
可这显然不是梦,因为茗薇同样呆住,她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响动,反应极快冲过去将门关上,试图隔绝外头一切喧嚣吵闹。
效果甚微。
青墨身子一个颤抖,她紧了紧衣服,像是突然顿悟什么一般,身子每一个关节都覆上力量,她朝茗薇看去,眼神坚定,“走,咱们出去看看。”
茗薇一惊,“小姐,那声响听来是从集市上传来,咱们不能出去,太危险。”
早已经历过多长争斗,见过刀枪棍棒在自己眼前横行,死里逃生后心中增强的那一份勇气,让如今的青墨百毒不侵。
不过是一场未知原因的混乱而已,她并不怕。
只是心中那股莫名的焦虑与惊慌,似在暗示着,这慌乱恐怕与自己有关。
她必须去一探究竟。
将门打开后,外头的声响更重,叫嚣着呼啸而过。
青墨忧心忡忡朝慕希那侧看了一眼,随性慕希睡得熟,暂时并未发现这异样。
“走,咱们出去。”青墨拢了拢衣襟,毫不犹豫的干干脆脆大步朝前走,那姿态犹如光荣赴死。
茗薇只能紧跟她的步伐。
出了后,那声响似乎淡了些,这时间原本正是集市最为热闹之时,此刻却变得无比冷清,那漂浮的空气中似有某种不安的因子在跳动。
青墨吸了吸鼻子,心中一慌,“好重的血腥味,像是从东边传来的。”
听到这话,茗薇也跟着本能的深吸一口气,隐约只觉得有凉意扑面而来,根本闻不到什么血腥味。
即便是她的鼻子与青墨相差甚远,没有那么敏锐,也不至于毫无知觉吧。
茗薇甚是担心,总觉今日的青墨有些反常,倒像是……中了邪一般。
青墨的身子仿佛被隐形中的丝线拉扯着,茫然的朝东边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坚决,毫不退缩。
茗薇不知,青墨只是用尽全身力量保持冷静罢了,因为她早已有所察觉,等再往前走一些,可能看到的,便是足以杀死她的场景。
如此大义凛然的赴死,就连那老天都像在为她哀嚎送行,方才还是阳光灿烂的天气,一秒沉下脸来,暴雨如注,打湿每一块砖瓦,蔓延出的水色中铺满锈迹,斑驳渗人。
而青墨就在这雨中,脚步更是铮铮,激起浪花四下飞溅。
茗薇连忙脱下外头给青墨披上,实在不知她究竟要走向何方,“小姐,下雨了,咱们回去吧。”
她的声音与这雨声抗衡,显然毫无作用,青墨目光直视前方,阴冷低沉。
再次往前走了几步,沉默中的青墨终于开口:“这人……当真要把安氏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
这四个字从青墨的薄唇中吐出,带着淡淡的香气,却有种浓墨重彩般的血腥味。
茗薇这才发现,两人已走入安府的地界。
这里,早已不太平。
数十人挤满了安府门前的大道,哭声震天。
从集市上一直到安府门前,蜿蜒了一地的纸钱,白茫茫一片像一个个哭诉的恶鬼,生生要把每一块砖都抓了去,哭嚎声悲惨的似有如天大的冤屈。
安府大宅的门早已摇摇欲坠,承载着无数刀剑痕迹,如今又被这群人以拳头相逼,像是从外边涌入的厉鬼,将屋内人的喉咙捏碎,那聚集了太久的冤屈,就等找到一个破裂的发泄口。
幸得安府大宅内早无人烟,其中一期幸存者正站在不远处看着眼前这一惨烈的景象,看着这原本富丽堂皇的府邸现如今竟然走到如此破败的模样,她捏紧拳头,手中越是发力,身子也就越软。
究竟是何人,究竟要将安府逼上绝路。
区区一个贾锋,这能有如此通天的能耐吗?
昨夜,数十匹高头大马从这土地上掠过,所经过的每一寸,都洒下猩红的血迹。
马上之人手举大刀见人便砍,漠城一夜之间数百人死去,死尸要么无手要么无腿,皆残缺不全,场面异常可怕,可在所有死尸的腹部,都用刀刻下那么几个字:安氏不灭,屠城不止。
短短八个字把矛头直指安府!
那笔画强劲有力,伤口早已凝结成暗黑色,可以想知,在肉身上用刀刻字时,这群尚有一丝生气的无故人是何等痛苦,究竟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才能下得了如此狠手!
青墨细细想来,头便像要炸开一般的疼痛。
茗薇从后头走上来,给青墨披上一块披肩,轻声道:“小姐,天有些凉,咱们还是回去吧。”
连她的声音都如此低沉,和门外那哭嚎成了对应,她颤抖着,任凭以往如何冷静沉稳,如今面对这血腥到令人作呕的画面,她无法继续淡定。
青墨垂下眼睫,再抬头时,眼里的迷蒙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雾,“爹和姐姐们都没了踪影,该去哪里找也没个头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