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笑了一下,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轻轻的将匣子打开,亮出里面的东西,然后才往过一推,并不亲手将东西交给对方手上。古董行是有这个规矩的。万一两人交接的时候,失手了或是又一方没接好,这损失算是谁的。因此为了责任清楚,交割的时候都是放在放置好以后,一方离手,一方才上手。而一方上手看的时候,另一方是不能往前靠或是挤着看的,同样也是害怕发生一些不可预知的风险。
董藩一看见里面的东西,眼睛就亮了。没错,是老手工的九尾凤钗。保存的可真好。他从兜里取出一双白手套来,然后慢慢的戴上,这才伸手将匣子拿过来,取出里面的凤钗细细的打量。看了都有小半个钟头,这才放下,又细细的打量匣子。“好……好东西!真是好东西!老弟祖上也是非富即贵吧。要不然不能有这么些好玩意。”
四爷笑了一下,“你看得上就好。”
董藩将匣子小心的放在石桌上,这才道:“老弟,这东西您打算多少钱愿意出手?”
“我不缺钱。”四爷将掉在石桌上的枣捡起来放进嘴里,“说实在的,这东西都是内子的首饰,从来是没打算卖的。”
“那是!那是!”董藩赶紧应和,“回头有好的首饰,我一准给弟妹踅摸来。”
那玩意要你送吗?
四爷脸上的神色微微的收了收。
董藩是个精明的买卖人,这察言观色的手段自是炉火纯青。一看四爷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赶紧伸手轻轻的打了自己的嘴巴,“你瞧我这张嘴!如果碰上好的首饰,一定给老弟送个信来。说实在的,这凤钗跟那镯子还不一样。镯子朴素无华,戴出去一般很少有人能看出来历。可这凤钗……太扎眼。而且如今,都流行烫头发,弟妹又是个新式的人,这样的首饰除了压箱底这也戴不出来了。倒是时兴的东西,更好些。好歹能戴出去不是。”
这人还真是会劝人。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四爷笑了笑:“这话也对。主要还是看在董老板实在需要的份上,这才拿出来的。”他说着,就经匣子往对面一推,“只一点,不能说这是从我这里买来的!谁也不行!”
“一定!一定!”董藩没口子的答应。他当然不会将这地方露出去,这两口子手里一定还有好东西,以后说不定还用得上。叫别人知道了,还能轮到自己手里?自己还不至于这么犯蠢。
“至于价钱上嘛……”四爷沉吟了一瞬,“你看着给……”
董藩面色一苦,这看着给是多少?“这么办吧?”他朝外看了看,“我将昨天你给我的那一千两百大洋还给您。另外,再就是刚才我跟你说的,琉璃厂的铺面。也就是说,我用一个铺面和一套房子,跟你换这玩意,您看成吗?”
铺面?这个无所谓。
但四爷还是道:“那我得先看看这铺面是什么样的铺面。”
松口了就好。
董藩舒了一口气:“那要不,晌午的时候咱们琉璃厂见,不见不散。您要是看着合眼了,咱们交易,要是不合眼了,那咱们另外说价钱。”说着,又将匣子往四爷这边一推,“东西您先收好,千万可别给别人了。咱们这算是君子约定吧。”
四爷点头,起身就送客:“那咱们晌午见吧。”
董藩的眼珠子恨不能黏在匣子上,走的时候可真是一步三回头啊。
将人送走了,四爷这才将大门关严实往回走。林雨桐已经把洗脸水准备好了。梳洗完,两人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到了京城,两人都换了极为低调的衣裳。四爷是一身青布的长衫,林雨桐选了一件黑白相间的格子棉布旗袍,连手里的手提袋也都是布的。
一出屋子,又看见那如盖的大枣树,还有落得满院子都是的枣。院子里铺着青砖,红色的枣散落在半黄的枣树枯叶之间,铺在青砖上,让人有一种不知道怎么落脚的美感。
“回来以后把院子收拾收拾,这枣再不拾掇,可就糟蹋了。”四爷说着,就指了指树上的枣,“上面的再过上十天半月再打吧。”
两人对什么都不精心,唯独这一棵大枣树,那真是有感情的。
林雨桐应了,跟着四爷沿着厢房的台阶朝大门外走去。以前的锁是不能用了,林雨桐换了一把锁将门锁上,小偷轻易可打不开。
胡同里来来往往的人还不少,从穿着看,这一片没有都是小康之家。穿的齐整但绝对不名贵。布衣布袍干净整洁,足以说明住在这附近的人收入水平。
林雨桐今儿出来穿的是布鞋,街上还有点湿。这不是下雨了,而是每天早上家家户户要泼街,防止尘土扬起来。闻着带着土腥味的空气,感觉还不错。
绕出胡同,外面就是街道。胡同口第一家,是个卖油条豆腐脑的。林雨桐远远的就闻见了香味。
“在这吃点?”林雨桐指了指摊位。这摊位不大,支了几张方桌,都是长条的凳子。或许是时间不早了,或许是不少人家买了带回去吃了。反正摊上的人并不多。
早饭没做,在外面吃也行。四爷挑了一张角落的桌子,拉着林雨桐坐过去了。
两个人五根油条,一人一碗豆腐脑,吃着还挺适口。一共花了七分钱。
物价上倒还罢了。
不管怎么说,京城就是京城,街道上热闹的很,人的生活看起来十分的祥和安宁。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