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泥巴呢!你才是树呢!”白梓萱稀里糊涂地听完,闷闷不乐地从二楼丢了一只浣熊的玩偶下来砸顾铭,“哼,讨厌鬼!”
顾铭悠悠然一抬手,稳稳地接住那只浣熊,也没看她,把浣熊抱在怀里,以退为进地说道:“你们非要和他合作我也拦不住,但住是肯定不能往他那里住。这个举动无论从哪方面考虑都不合理,一个败家大小姐和一个坏脾气小少爷住在一个屋檐下,不打架才怪。”
“……”白婉莹听他这样条理清晰地分析完宋清流的动机,一时也觉得这决定十分不妥,其实她最初也怀疑过宋清流选择白梓萱的缘由,只不过她宁可相信是白梓萱遇到了伯乐罢了。
白梓萱见白婉莹开始犹豫,立马不乐意了,穿着大一号的拖鞋“咚咚咚”从楼上跑下来,愤愤地拽了顾铭的袖子就往门口拉,拉了一会儿也没拉多少距离,气得她跺脚嚷道:“就你能说,好的也让你说坏了去,白的都能让你说成黑!”
“白梓萱!我都说了不拦着你唱歌你还不满意!你就那么想去跟他一块儿住!”顾铭本来觉得自己已经退让到了底线,此时见她半点儿不领情,刚压下去的火再次以燎原之势卷土重来,他将怀里那只滑稽的浣熊用力摔在地上,“那你想住你就去啊!找那么多理由,我看你就是看上他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白梓萱其实心里也憋了一口气,本来挺开心觉得自己都分分钟能征服世界了,结果让他泼冷水泼得那么扫兴,真是恼火不打一处来,心一横索性就道:“哼,你看我桃花旺着呢吧!我看人家宋清流又帅又有钱,还能写歌,厉害得很呢!而且他才二十三岁,正新鲜,身强体壮,你都……都……人,老,珠,黄,了!天天对着你,我都觉得腻歪!”她搜肠刮肚地想词儿,说完顿了顿,还觉得不过瘾,又补充了一句,“他身材也比你好多了!哼!”其实她也没看着宋清流衣服下面是个什么样,只是琢磨着宋清流能把衣服撑得那么有型,定然身材不错……
白梓萱心思直,完全听不出顾铭话里拐弯抹角、酸不溜丢的味儿,而她那些话又格外容易使人往歪处想。
白婉莹倒是旁观者清、一目了然,又听闻白梓萱满口始乱终弃、有了新欢不要旧爱的腔调,顿时觉得这是自己没教好,赶紧开口道:“萱萱,这话可不许瞎说!”
白梓萱在顾铭这儿最擅长“蹬鼻子上脸”,顾铭一板起脸来她就怕,顾铭好声好气哄着她就得寸进尺,但白婉莹一呵斥,她便乖了——
“我是用错成语了吗姨姨?”白梓萱觑着白婉莹严厉的脸色,讷讷地小声问道。
白婉莹听到这话,一瞬间有点同情地看向顾铭,发现顾铭紧紧攥着拳,站在门口的阴影处微微发抖,微薄的橙色灯光如同潮汐漫过他垂过额角的碎发,挺拔的身姿异常寥落,恍惚间,白婉莹仿佛再次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无助又隐忍的倔强少年,漫漫时光几经雕琢修饰,终是无法改变一个人受伤时自我慰藉的姿态。
“萱萱,快跟你铭哥哥道歉!”白婉莹目光责备,将茶杯重重地放在身前的茶几上,她花费那么多心血去教育白梓萱,只知她素来乖巧认真,头一次发现她竟也有这般娇蛮胡闹不讲理的一面。
“……”白梓萱见姨姨生气了,立马收敛了起来,揪着睡衣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低声说:“铭哥哥对不起。”
“不用。”顾铭哑声道,“我走了。”
白梓萱如逢大赦地转身对白婉莹说:“姨姨你看,铭哥哥自己都说不用道歉!”
“……”白婉莹自然察觉到顾铭语气不对,可这感情问题一句半句也不好跟白梓萱解释,只得起身好声劝慰:“铭铭啊,你看今天都这么晚了就别回去了,妈去给你收拾一个客房……”
“不用麻烦了。”顾铭冷冷地转身,背对着白婉莹,脚步微微顿了顿才慌乱地摸上门把手。
白梓萱早就习惯了顾铭“生气后走掉,没几天又跑回来哄她”这种模式,也没在意太多细节,只是突然记起了自己跑出卧室来的原因。于是她赶紧跑到了门前,在顾铭拉开门的时候拽住了他的袖口,道:“对了,之前咬你是我不对,但那是因为你真的太过分了哦,不过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主动给你赔不是吧。”
顾铭僵硬地拉着门把手,寒风透过门缝扑面而来,直将人吹得凉透。,他背对着她,努力地克制着鼻腔内即将满溢而出的酸涩感,手中被塞入一小块硬硬的正方体,硬纸包装边缘的锯齿状扎得他手心微痒。他不用看都知道那是什么,是她的糖,明明就是普通的巧克力糖,但每逢她给就会有一番神奇的魔力,就像引人堕落的□□,止痛、致幻、令人着迷。顾铭心中苦味儿翻腾,他攥着那颗糖,缓缓摊开手仔细端详,嘴角泛起一抹自嘲,他想他定然是比白梓萱要傻得多,竟然会被这些糖果吊着,以至于这么多年都舍不得撒手。打一鞭子给颗甜枣这种把戏,白梓萱玩得比谁都轻车熟路,他每次都上当,还回回说服自己她那么傻肯定不是故意的……
白梓萱见他久久不离开,担心他反悔了又要今晚钻她被窝,立马有点心急,还未待开口催促他快走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