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李敬业前去定州之时,我曾经仿了父亲的字写了一封书信给韩王李元嘉,可没想到他老人家会选择自尽。”
中,李宸歪在榻上,手执着一本才看了几页的册子,跟正在提着毛笔练字的驸马宋璟说道。
如今已经是圣历元年,距离武则天登上帝位已经七年过去了,李宸和宋璟如今也将要到了而立之年。
宋璟如今已经不再是御史中丞,而鸾台平章事。如今武则天的宰相团,狄仁杰是首席宰相,而宋璟是兼职宰相,当然,武承嗣也是兼职宰相。
蘸满了墨水的毛笔笔尖在空中顿了一下,宋璟看向李宸,神情十分惊讶,“你仿了先帝的字?”
他本以为按照李元嘉的性情,太后此番将他召回洛阳,李敬业与他定是有一场恶战要打的,后来李元嘉自尽,宋璟也是始料未及,觉得此事真是说不出的蹊跷。其实会说起这件事情,无非是今日上朝的时候众臣说到了当初召回诸位亲王郡王之事,于是宋璟就想起了当初那位可杀不可辱的韩王来。
宋璟:“你什么时候——”会仿先帝的字?
李宸朝他眨了眨眼,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将话接了过来:“雕虫小技而已。”
宋璟:“……”
李宸说不上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在关键时刻,总有他意想不到的招数,实在是让他叹为观止。
“后来李敬业因为此事取得母亲的信任,我心中也高兴。”最重要的,是当年召回宗亲时,李氏宗亲除了偶尔一两个性格特别刚烈的人选择了硬碰硬之外,其余的人都召回了洛阳,尽数住进了母亲为他们安排的府邸中。
好与不好,李宸也不想多说什么。
有人会因此感激她,自然也会有人因此而恨她,但她并不在意这些事情。
所谓皆大欢喜这种事情,是皇权的争夺上,是不可能会发生的。
武则天终于登上了梦寐以求的帝位,一呼百应,如今连李宸和太平两人进宫请安许多时候都见不到她人了,如今武则天跟前的大红人既不是永昌公主也不是宋璟,而是上官婉儿和武则天的两位男宠张氏兄弟。
说起张氏兄弟,就不免要说到薛怀义,当初薛怀义重建明堂,又以白马寺主持的身份为武则天做了很多事情,后来的时候,突厥来犯,武则天还让她的这个第一男宠去打突厥。李宸收到墨家和灵隐寺的消息,说这个薛怀义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反正他每次去打突厥的时候,人家的兵就会不在,不知道跑到哪个山里去打野食去了,于是薛怀义就借此特吹特吹,跟武则天说突厥军得知他前去讨伐,吓得屁滚尿流,早早就闪人了。
李宸不知道武则天是怎么想的,反正听说武则天哈哈大笑,十分高兴,赏了薛怀义许多东西。
李宸歪在榻上,想着母亲登上帝位后的这几年,其实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
薛怀义后来因为武则天养了太多男宠,并且也不是专宠他一人,争风吃醋,直接在正月过年的时候,一把火烧了明堂。那是明堂啊,当初武则天祭天便是在明堂里接受百官朝拜。天子坐明堂,多少帝王的心愿,薛怀义一把火烧了明堂还不算,后来到处惹是生非,仗着自己是武则天的男宠,无视朝廷命官,后来武则天忍无可忍。
武则天要处理薛怀义的事情,没有找别人,而是直接找上了李宸。
于是后来,薛怀义死于白马寺的一场意外火灾。
薛怀义死后有一点时间,武则天又宠幸御医沈南求,可沈南求虽然是御医,终究只是个文质彬彬的人,总之武则天宠幸他一段时间之后,也没了兴致。如今武则天身边的当红男宠是张氏兄弟,那两个兄弟被大臣们认为是长得面如莲花,十分好看。如今张氏兄弟十分猖狂,朝廷里谁都给他们几分薄面,只有宋璟对他们不假辞色。
李宸想,母亲大概是从前摸打滚爬一路走来过于艰辛,导致当了女皇之后的母亲,已经开始怠政,张易之和张昌宗兄弟如今已经开始对朝廷里的事情指手画脚,母亲向来又看自己的儿子不顺眼,去年正月的时候,四兄李旦的两个妃子去向母亲请安,谁知有去无回。李旦的两个妃子去跟母亲请安,一连好几天不见人回来,又不敢去跟母亲打听,而他的几个孩子也被教导得如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既不敢哭也不敢闹,更不敢找母亲。
后来上官婉儿暗中送信,说皇嗣的两个妃子是因为被女皇身边的宫女告状,说她们压胜害女皇,在她们进宫请安的时候,就已经被女皇解决了。
李宸听了也是瞠目结舌,母亲从前听到这些事情,好歹要有人证物证,而如今已经是到了不需要人赃并获,只需要别人张嘴闭嘴,就能将两个媳妇悄无声息地解决。
其实很多事情,听得多了,也就自然没有了任何感觉。只是如今也是身为母亲的李宸,一想到四兄的那几个孩子,就不免觉得心酸,可那又能怎么办呢?
生在帝王家,就注定了他们在阴谋诡计的腥风血雨中成长。
而且李宸听说早几日的时候,朝廷里的大臣又开始跟母亲重提要立储君的事情。
李宸看着如今已经一派沉稳的宋璟,脸上带着微微的笑容,“听说是狄国老跟母亲说,国不可无储君,眼下是该要立太子的时候了。”
宋璟干脆将手中的笔搁下,也脱靴上了榻,将公主一把捞了过去,“怎么?你又有想法?”
宋璟心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