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菱诚惶诚恐地走进君临殿,当梁子彦的贴身宫侍李庄亲自将她领进富丽堂皇的大殿,她如同折翼重生的鸟,整个心都被提了起来。
她半低着头,不敢主动窥探天子圣颜,却福临心智,用极其娇柔婉转的声线行礼叩首,“金阙紫菱参见陛下。”
梁子彦早听闻金阙诸多事宜,毁坏了皇后亲赐的华服,大不敬之罪可以至死。原本以为聂影天不怕地不怕,却也是畏惧死生之人。莫由来,心中竟有一丝懊恼。莫非那人所有的高傲和不屑都是伪装,面对皇权也会卑躬屈膝恳求他救援。连带着对眼前的女子也生出了厌烦,眼皮微抬,竟是一语不发。
紫菱忽然慌乱,君恩荣宠,都在一念之间。久久不曾询问,定是有了嫌隙,她瑟缩地看了李庄一眼,后背早已冷死一片。
就在她跪得几乎快晕厥的时候,头顶凉薄生冷的声音飘下来,“金阙出了何事?”“陛下容禀,聂姑娘不小心弄碎了皇后殿下亲赐的华服,自知犯了大错,所以差紫菱来
找陛下。”“为何她不亲自来?你是何身份,也配来见朕?”梁子彦古怪的声音让紫菱吓破了胆,她
面如土色,深呼吸了很久,才鼓足勇气,“聂姑娘进入金阙就一直不适,如今容颜憔悴,不敢来见陛下。”
梁子彦眉心微微和缓,许久之后道,“朕知道了,跪安吧。”紫菱的衣衫已经湿透,重重磕了个头,颤巍巍退了出来。“替朕准备一二,去金阙。”
金阙。紫菱几乎吓掉了半条命,瑟抖地站在我面前,“紫菱已经按照姑娘吩咐,告诉陛下您容颜
憔悴的事。陛下就让我回来了,姑娘真以为这样有效?”“如果无效。你早就没命了,哪里还会让你回金阙来?”我唇角一勾,轻轻拂过淡淡的脸
颊,“你觉得我的脸看上去怎么样?”“姑娘天生丽质,肤若凝脂。尤其这不施粉黛,更显得清新脱俗。配上这双湛蓝的眼睛,
更是别有风情呢。”紫菱半真半假应承着,虽不愿承认,可眼前的女子的确是美不胜收。
“你才是真正的美人胚子,只是这身行头打扮无法显示你的美艳罢了。小孟房里有上好的胭脂水粉,还有一些上乘的首饰。你且去打扮打扮,一定会艳光四射。”我走向她,露出温和的笑容。这段时间紫菱从不见我笑,眼神带着怀疑和戒备。
“你冒死见驾,才换来陛下这一时的怜悯,我当然要好好谢你。你先去吧,好日子还在后面呢。”我卸下了所有的抵触和防备,用真诚的眼神示意她相信。
果见她从将信将疑变成了全盘接受,我的催眠再一次有了成效。夜半。我戴上白色的面纱,除了露出一双眼睛,将整张脸裹得严严实实。我静静等待着那个高
贵的男子,丝毫没有期待和不耐。我太了解上位者猜忌防备和随心所欲的挣扎,但我坚信他今夜一定会来。
“你真的不会后悔吗?”孟戈刻意压低了声音,见紫菱半低着头站在角落里,身体还有些发抖,露出一丝诡异的弧度,“倒是白白便宜了那个狐媚子。”
“小孟……”我冲她摇摇头,“还要看她的造化呢。”“陛下驾到!”李庄高呼万岁,将大红锦服的梁子彦迎了进来。梁子彦居高临下望着我,
神色不明。
我施施然起身行礼,一双眸露出三分委屈孱弱,手里捧着所有撕裂的碎片,如绒花般孱弱不堪。
“影儿也会吓到?”梁子彦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满足,甚至不顾在场的人,大步走向我,“只是一些破布而已,鸾儿心地仁厚,绝对不会怪罪的。朕已经惩治了凤栖宫那群奴才,挑了这样褴褛的衣饰,与你何关呢?”
“陛下?”我惊愕地看了他一眼,这颠倒黑白的本事,果然是他一家独大。
“鸾儿并不知情,朕赏赐了好一批金银绸缎安抚她,替她惩治了不得力的奴婢,鸾儿感激涕零。你放宽心,朕一定会让你在金阙安枕无忧。”
他金口玉言,却睁眼说瞎话,所有罪责归结到凤栖宫,并私下安抚,巩固了皇后地位的同时,又让我安然无忧。若是寻常的后宫女子,一定会跪着感恩戴德,以身相许吧。
“陛下英明。”我恬静回应,毫无悲喜。梁子彦看了一愣,却很快恢复了精明,看着一桌的饭菜,问道,“影儿这是为朕亲自准备的饭菜?”
我摇头,指了指一旁的紫菱,“我没有那样的好手艺,是紫菱心灵手巧,才做出这桌菜肴来。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梁子彦一愣,对我变化无常的情绪有些不满。我见状,递上了一盅酒,“我不善厨艺,倒是喜好酿酒。这皇宫里的梨花开得繁炫,特意秘制了三天三夜,陛下要尝一尝么?”
梁子彦满眼的精光,眼神闪耀着灼热火焰,他接过梨花酒一饮而尽,“好酒!好酒!”我幽幽一笑,默默念了一句符咒,笑而不语。“陛下觉得紫菱的菜肴如何?”我淡淡出声,将青翠欲滴的时蔬和紫菱一同放置在他面
前,打量他的神色。
“这丫头叫紫菱?朕看她模样儿不俗,放在后宫里也是出挑的。”他满足地吃了口菜,“味道也极好,影儿果然是有福之人。”
我对孟戈使了使眼神,她心领神会走到李庄身后,低语几声,房间里便只剩下我、紫菱、梁子彦三人。
“影儿为何一直戴着面纱。听紫菱说你身子不适,容颜憔悴。朕瞧着一双眼睛如盈盈秋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