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着什么急?
孟烈在听到这声幽幽叹息时,突然只觉双手一凉,眼角余光中,立见一抹虚影自他身前飞了出去。
紧接着,一股大力便袭上他的胸口,砰的一声,孟烈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飞射暴退。
啪——!
身躯重重地摔在泥泞不堪的血腥泥沼中,溅起无数混合着血液的泥点,打在冰寒洁白的玉寒影壁上,份外夺目,刺眼。
“烈哥!”
“烈爷!”
身后,突然响起数声惊叫,沉重的脚步声越跑越近。
孟烈喷出一口鲜血,心底一沉,顾不得自身伤势,倒在地上极力扭着头,狂吼道:“谁叫你们进来的,快跑!”
他身后的这些霸剑弟子说不定已是霸剑山庄最后剩下的血脉,孟烈不想,也不愿所有霸剑弟子都死在这中年汉子的一柄血剑之下。
不想这违了孟烈原地等待之命冲进来的数十霸剑弟子倒也血勇,眼见孟烈重创,不但不退,反而血红着眼冲得更快。
影影绰绰的身影乱闪,已将孟烈的身前挡得严严实实。
所有在外等候的霸剑弟子,在听到广场内的异响后,竟不听孟烈的吩咐,一窝蜂全部涌了进来。
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的心底,陡然冰寒。
“烈爷,你,你的手……!”
其中一名脸庞尚有着稚嫩的年轻弟子蹲下身来欲要去扶他,目光却望着孟烈的双手,声音颤抖不已。
孟烈一怔,陡然只觉一阵排山倒海的剧痛自双手处猛然涌上脑海,不由低头一瞧,差点昏死过去。
他的双手,已然不见!
不光是手掌,而是自肘关节处,两截粗壮的小臂俱都不翼而飞,只留两个半截手臂上,碗口大的横切血洞正汨汨喷着鲜血。
砰——!
一声重响便在此时砸落在中年汉子不远处的地面上。
孟烈颤抖着定睛去看,却见一双失了主人的半截手壁上,仍紧紧握着伴随自己闯荡江湖数十载的暴烈重剑。
那是,他的手,他的剑!
孟烈闭目,一滴英雄泪夺眶而出,不知是为他的双手,还是霸剑山庄数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你们……快走吧。”
刹那间,向来快意恩仇的孟烈仿佛苍老了十岁,他的身子重重躺倒在这浸满了兄弟亲友血液的血腥泥地上,喃喃地,颤抖着,对挡在他身前的霸剑弟子下了最后一道命令。
“不!”
一直在手忙脚乱为孟烈止血的年轻弟子陡然冲天而起,面色狰狞怒吼道:“霸剑山庄的血债,要用血来偿,我们不走!”
山庄派发给他的制式重剑牢牢握在手里,他双目尚着泪,凭着一股血气方刚,暴吼道:“兄弟们,杀了他!”
踏踏踏踏——
以这弟子的功力,平日里背负重剑行走已是不易,现下虽然气势如虹,但冲刺的速度,却是极慢,踏着歪歪扭扭的步子,攻向中年汉子的身形比走,也快不了多少。
然而此时,却没有一人笑话他不自量力。
孟烈断臂,霸剑山庄最小的师弟独顶而上,如此场景,刺激得在场所有人目眦欲裂,霸剑山庄一个霸字,陡然充斥着所有在场弟子的心间。
“血债,血偿!”
年轻弟子的背后,第二个虎目含泪的弟子合身扑上。
“霸剑弟子,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紧接着,第三位。
“诸位师兄,黄泉路上等等小弟!”
第四位……
第……最后一位!
孟烈的泪水,已然模糊了眼眸,眼前的一切于他来说已朦胧,他最后的意识,便是那一道血红色的光芒。
在中年汉子幽幽的一声叹息之后,霸剑前院的喧嚣,全数沉寂了下来。
随意甩了甩血剑上沾染的血迹,中年汉子倏然抬头望天,眼眸里,没有一丝聚集,幽幽叹息道:
“师父,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突得又轻笑一声,扫了扫遍地血污,自嘲道:“冲儿……可是在帮你呢!”
冲儿?
这个手持血剑的中年汉子,竟然是从剑冢中得到想要的东西,再度消失的前剑冢大弟子——靳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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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剑山庄占地不小,除了霸剑前院,从山门外一路上来,不仅有着数片水明清秀的湖泊,在湖泊外围,竟还有着几座不算太高,但也不低的山峰。
自其中一道山峰顶上往下望去,正好能将霸剑前院的情景一览无余。
而此刻,就在靳冲割下孟烈等人最后一颗头颅后,这山峰顶上的一株巨树后,有人淌下了两行清泪。
“烈叔……”
这隐于山顶上之人,竟是自向阳谷与剑晨一别之后,马不停蹄赶回霸剑山庄的孟瀚然!
他的马快,又早了半日往回赶,是以比之孟烈等人,还要早了两日回到霸剑山庄。
然而,当他回到钱塘江畔时,靳冲已先了他一步,手持血剑杀上了霸剑山庄。
隐于暗处,孟瀚然亲眼见到靳冲血剑翻飞,于霸剑山庄中大展神威,一柄剑下,竟无一合之敌。
这令他心中惊惧非常。
特别是那柄血剑,十数天前,孟瀚然明明亲眼自剑晨的腰间得见,若不是剑晨的功力高他太多,说不得,早已下手明抢。
然而,两日前又从靳冲的手里见到血剑,这令他震惊间,心里也是一阵迷茫,这血剑,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这中年汉子手中?
眼见得庄内弟子死伤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