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晨进得船仓内,迎面便是一阵淡雅的香气涌入鼻中。
他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
船仓内不大,靠着剑晨这边,只一案,一凳。
那股怡人心肺的香气,正是从摆放在桌案上的那一尊小小香炉中袅袅升起。
他对香熏之类怡情养性之物全无研究,也不知这炉中焚烧的是何种香料,只觉闻着这香气,原本浮躁激动的心田,竟然慢慢平静了下来。
忍不住,又深深吸了一大口。
“坐。”
适才发榜时那白衣女子的声音在船仓内响起。
剑晨陡然从香气弥漫中惊醒,把眼一望,却见香案的那头,垂下一卷同样纯白的纱帘,纱帘那边隐隐约约,只见得一道曼妙的身姿盘膝而坐。
他为自己先前的恍神感觉一丝尴尬,挠了挠后脑勺,连踏前一步,往案前小凳上坐了下来。
“所问何事?”
待他坐下后,纱帘之后清脆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竟然与那香气的作用一样,令人心生愉悦之感。
剑晨努力往纯白纱帘后面瞧了瞧,不由惊讶道:“不知……水月府主可在?”
他虽然第一次找上水月府,但与水月府交易消息之人,必然是府主,这一点,还是清楚的,眼下这白衣女子看来确似高深莫测,但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统御如水月府这等神秘势力之人。
是以,有此一问。
“怎么?”帘后之音又再响起:“你瞧我不像么?”
他的嘴,大大地张了起来,“你……你是府主?”
“你只得半柱香时间,若无问题要问,便请离开!”
“有!有有有……”
剑晨连连点着头,急忙道:“在下剑晨,今日到此,确有几个疑问想向府主请教!”
却听那白衣女子道:“你可知……你的每个问题,都是有价的?”
“这个……水月府的规矩,在下自然知道,只是不知,这代价到底……”
他心中也是忐忑不安,到底这代价,自己能否付得起?
“先说你的问题,我自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
“是。”
剑晨理了理思绪,声音中有着一丝颤抖与期待,缓缓道:“在下十三年来,一直想弄明白一个问题,我……是谁?”
“就这个问题?”
白衣女子似乎有些诧异,沉吟片刻,道:“倒也简单,至于代价嘛……十两银子足矣。”
“十……十两银子?”
剑晨愣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转瞬便是一阵狂喜,这个代价,他,付得起。
何止付得起,就是再多百倍,千倍,也一样不成问题!
这一刻,剑晨心中对给了他十六根金条的明伯,突然升出前所未有的感激来。
铛——!
拳头大一块白银拍在桌子上,哪里才十两,怕不有一两斤重。
“请府主为在下解惑!”
放下银子后,剑晨蹭地立了起来,恭敬施礼道。
“小事而已,阁下也不必如此。”
白衣女子说着,从纱帘后将手一招,香案上那块一两斤重的银子竟然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一卷,往纱帘后飞了去,一闪而没。
这一手隔空取物的功夫,看得剑晨心中最后一丝轻视之心也已消去,暗道水月府主,果然不凡。
然后……他脑海中的念头还未消逝,白衣女子下一句话,几乎令他跌个跟头。
“你是……剑冢门下伍元道人的二弟子,姓剑,名晨。”
白衣女子几乎连思索也没有,直接给出了答案。
剑晨目瞪口呆,半晌,不可置信道:“没,没了?”
“没了啊,还有什么?”白衣女子语中似乎带着笑意,突然又道:“哦,对了,今年大概……十七岁上下。”
剑晨欲哭无泪,无力道:“可,可我要问的并不是这些,再说,名字什么的,不是先前在下告诉你的吗?”
“你看。”白衣女子纱帘后的双手一摊,严肃道:“水月府做得便是收集消息再转手倒卖的生意,你先前将消息传给了我,然后我又转卖于你,这,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
剑晨只觉心口处哽了一团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这哪里都不对好吗!
“在下想知道的是,我的身世,父母是谁,如此等等。”
他耐着性子,重又将问题说了出来。
“哟!”白衣女子仿佛这才反应过来,嗔道:“你倒是早说啊。”
剑晨太阳穴附近,冒出几条青筋,一跳,一跳。
“你这问题,可比刚才要复杂得多,那么,代价就不止是十两银子那么简单。”
闻听此言,原也没想过如此简单的剑晨深吸一口气,道:“请府主开价。”
“嗯……”
纱帘后,白衣女子手抚着额头,仿佛很是为难的样子,半晌方道:“如果你实在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那便,用玄冥诀来交换吧。”
玄冥诀!
剑晨苦笑着,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头痛道:“府主说笑了,在下并无玄冥诀,不知可否换一个代价?”
“嘻嘻。”白衣女子笑道:“剑少侠,我水月府是干什么勾当的?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既然你能使得了千锋,那么自然是有玄冥诀的。”
“千锋?”剑晨心中突然一动,为何会扯到千锋上去?
“千锋确实属于在下,却不知……这与玄冥诀又有何关系?”
白衣女子笑道:“你师父在交给你千锋的时候,没有提过八个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