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得知唐谷溪四人第二日要走后,林寻和齐煜倒没显示出多大的震惊,对于他们而言,每一个人都活得不易,林落既已有下落,便不能因此再赔上一个人的性命。
何况,尊贵身份的苏宸,本就不必跟到这里。
可是对此为难的人,却是唐谷溪。
她把这片“世外桃源”转了个遍,在那座高塔下面站了良久,望着上面无数个黑漆漆的窗口,不知道林落究竟在哪一个里面。
她在做什么?
快乐还是痛苦?
唐谷溪不知自己的心情为何一直低落,明明是最幸福的时刻,眼看着最圆满的那天越来越近了,可心里却被一片迷雾包围。
像极了她最初离开盛歌时的心情。
她低下头,开始往回走。
到那一天,塔里的人会不会出来呢,出来了,会不会跟齐煜他们走呢?
如果不走,岂不是一辈子也见不到了?
看似只隔一片海域,余生若长,何时不能再乘舟过来?
可命中多有变数,许多事,不是想得那么简单。谁知这一眼,不是最后一眼呢?
这个人,怕是要她欠她一世了。
生来便是为了寻她,消失也是因她而起。
自始至终,她没有为自己活过一天。
“今夜的欢送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还不回去?”前方有个人影出现。
唐谷溪抬头,微微凝神,“欢送宴?”
“是啊,咱们一共来了六个,明天一早,商船过来后,就剩下我们两个了。”林寻长叹一声,作出可怜的样子,“要在这孤岛上呆将近十天,岂不是要跟你们道喜祝贺?可以早早回去享清福了……”
“那你也跟我们走啊。”
“我啊,还是算了吧。”林寻等她走近,和她并排走,默默不再说话。
唐谷溪知道什么意思。
心情不由更加低落起来,寒风中,两人默默行走,神色复杂,余晖映照过来,更添了一股苍凉之意。
倘若林落不离开,或是她身体还未完全恢复,那么林寻和齐煜也是不会走的……
彼时,两队人分隔天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
呵,尤其这海岛,音讯不便。
细想起来,自三年前离开临清,她和林寻貌似还没分开过半年以上。这很奇怪,她和无数人分开过,和父母、和林落、和苏宸……就是没有和林寻久别过。
久别。
她用余光观察他的侧脸,发现林寻也在低头沉思,他平日本就爱嬉皮笑脸——虽说笑脸越来越少。但终归不是深沉之人,因此,此时的深思模样,带着一抹淡然和沧桑,令人感觉不像他了。
有几分不同的味道。
为何这么久了,她和林寻之间,没有生出一丝一毫的异样感情呢?
异样感情……
这个念头冒出来,吓了唐谷溪一跳。其实也不是吓,而是讶异,是莫名其妙,是对此感到奇怪。
她有些不自在,咳了两声,将头微微转开。
林寻自然察觉出她的变化,扭头看她,不知想到什么,眉眼一弯,笑了起来。
“笑什么?”唐谷溪盯着他。
“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
“刘五冈……”
刘五冈?
唐谷溪呆了一刻,旋即明白过来,不禁咧嘴一笑。口中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回忆起在临清时,那些久远的记忆……
她当初可是叱咤风云手挥长鞭在临清城扬名立威的唐家大小姐呀!身边有哭哭啼啼胆小如鼠的玉茗,还有那个躲在青楼等着她去收拾的刘五爷……
不知他现在怎样了,还有没有再招摇撞骗,他家的那三个儿女,如今多大了,长到多高?
“若非他,我们也见不到你。”林寻说道,又补充了一句,“在比武擂台上。”
若非他,也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了。
唐小姐比武过后,不管结果如何,最终都是会嫁入公孙侯府的。一入侯府,那便成了公孙家的少夫人,再出来抛头露面,恐怕也就难了。
所以,也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不会发生劫亲……
再后来,她会因少夫人的身份,被公孙家牵连,被诛杀致死。唐谷溪,骆相思,便从这世上彻底消失。
“你这么说,我倒有个疑问。”唐谷溪看着他,眯起眼睛,“你们当时是事先知道是我,才上台比武引起我注意的,还是后来——”
“大小姐!”林寻叹口气,“我们哪有那么奸诈?还上台比武引起你注意……啧啧,我要早知道是你,就拼尽全力跟你打了。”
“呃,这是为何?”
“为何?谁知道你就是她啊。”林寻似乎忿忿不平,“就是那个折磨了我娘一辈子也折磨了我姐一辈子的女人,那个落入悬崖也没有摔死的南国公主……我要早知道当日比武的小姐是你,早就把这口恶气一齐出了。”
他说的辛辣歹毒,句句带刺,毫无情面,却让唐谷溪听到后,没有生气。反而是面带笑意,极其享受地听他说完了。
“合着你恨了我一辈子啊。”
“别说,还没到一辈子呢。”
“那就是恨了我一路了?”
“这话倒没错……”
唐谷溪撇撇嘴,扬声问:“说啊,你还没说呢,到底怎么认出我的?”
“你自己猜。”
“我猜?我怎么猜得到……”唐谷溪不满,止住了步子,转身看他。
林寻也停下步子,转身看她,目光幽幽下移,移至她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