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娘今日怎么有空闲来我这里?”
穿过拥挤不堪的走廊,赵舵主打开一扇门,先把唐谷溪让了进去,随后自己再进来,阖上门。
嘈杂吵闹的声音,顿时被隔绝在外面。
“怎么,舵主不欢迎?”唐谷溪背对着他,扭过头。
赵舵主见她神色轻松,眼角带笑,想来兴致不错,便笑道:“岂有不欢迎之理?只是今日……怎么不见那个挨打的公子过来了,上回我看他脾气也不小,怎么,这么快就不急着报仇了?”说罢,轻飘飘睨了她一眼,走过去倒茶。
唐谷溪笑了笑,走过来坐下,抬眼看他,面容渐转严肃。
赵舵主倒完茶,也不坐,只是负手而立,迎着她的目光,半晌不作声,忽然失声笑道:“不会让我猜对了吧,你果真是为他报仇而来的?不过我可告诉你,那小子今日没在,你想收拾他呀,来晚了……”
“与他无关。”
“那是为何事?”赵舵主两手扶在桌沿,俯身过来。
“赵舵主,我知道你是个心直口快之人,不喜欢藏着掖着。”唐谷溪垂下眼帘,不去看他,双手轻轻捧过茶杯来,“同样,我也不是磨磨蹭蹭之人,所以,咱们还是直说吧。”
赵舵主嘴角依旧挂笑,眉梢轻扬,示意她继续。
见他那么镇定,唐谷溪反而沉不住气了,心下怦怦直跳,好不容易稳住了气,抬眼看他,说道:“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敌人了。”
这句话说完,她心跳稍缓,目光变得坚定。直勾勾看着赵舵主,等待他的反应。
四下里安静无声。
赵舵主竟一动不动,神情也不变。
“你的意思是,今后不会再来这里了?”良久,他转身坐了下来。
唐谷溪不知他理解成了何意,不作声。
“我想想……”赵舵主拧起眉头,故作深思,一根手指翘着桌板,“应该不是为李青峰……唐姑娘可没那么小气……”
“赵舵主,您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吗?”唐谷溪看向他,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待赵舵主转头看她,面色渐转严肃时,她又忽而笑了,“您也不必如此看我,我啊……谁都不是,只不过是个小小女子罢了,一个想要报恩的小小女子。”
“报恩?”
“多年前,有个贵人救了我。”唐谷溪淡淡回忆起,“那是娘娘出宫礼佛的一天,在山上救了我……从那以后,我就是娘娘的人了,我所做的任何事,也都是为了娘娘的。直到现在,都是。”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极慢,又极重,视线对上了赵舵主的双眼。
“赵舵主应该知道,我说的娘娘是谁……”
“是……”赵舵主神情彻底肃重下来,冥想一刻,忽然笑了下,端起茶杯至嘴角,“该不会是王后娘娘吧?”
他的余光注意到,唐谷溪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
“舵主果然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不会说王后娘娘,却也不提那另一个人。”
“丫头,你果然与宫里的人有关系,其实上回,我就该问你的……”
“上回,在提及李青峰与相爷的时候,舵主就对我起了疑吧?”唐谷溪将茶杯放下,缓缓站起身来,“四王子既已看中了李青峰,自然是将矛头指向了他身边的人,而林寻与他,不过是恩怨未了罢了,所以舵主自然不会怀疑他,也之所以,舵主才会在后来,提及我师父……”
“不错,当时我以为林大侠与朝堂之争有关……”
“可是今日我来,舵主方才明白,参与到朝堂之争的,并不是我师父。”
赵舵主靠在椅上,微仰头凝视她,目光幽深锋利,看不出里面任何的情绪。
“你是太子的人。”良久,他说道,看似是问话,却说得极为肯定,“所以,你是有意接近我的?”
“不是。”唐谷溪失口否决,“在此之前,我并不知你的立场,自上回李青峰一事之后,才明白……所以我才说,我俩以后就是敌人了,自然,舵主也不必怀疑我如何如何了。”
经她一提,赵舵主才想起来,是上回李青峰之事,将二者与朝廷联系起来的,方觉误会了她,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姑娘今日来,就是单为了跟我……划分立场的?”赵舵主言语莫名轻松了几分。
“立场何须划分?既然早已明确,那就不必多费心。我今日来,只是为了划分界限而已。”
“界限?”
“是啊。”唐谷溪轻叹一口气,淡眉微挑,伸过手去,轻轻摸住了杯沿,“不是冤家不相逢……也算我与赵舵主白白相识了一场吧,总算对舵主生起了好感,认为是个可交之人的同时,却被上天戏弄了一场,才让我看清,原来我俩本不该识,识了,也是该敌对……”
说着,她笑了起来,伸手拿过一壶酒,将杯中剩余的残茶倒掉,重新斟满。又拿过赵舵主的杯来,斟满了酒。
“舵主,我敬您一杯。敬您,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相助,今日之前,你我都是好朋友,谷溪也永远不会忘掉,赵舵主这个友人。”她笑得明艳,眼角却闪动着光亮,“可今日之后,你我……再不是朋友了。或许,说不定哪一天,还会兵戎相见,血流成河呢。”
言毕,她仰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用袖子擦口,不等赵舵主说话,便向门外走去。
“等等!”
唐谷溪心头一震,却没有停步。
后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在她意料之中,唐谷溪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