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楼下的众人看了一会子热闹,见这二人都无事,便各自散开了。多奇乙膊簧偌,此等小事委实算不上什么,若非掉下去的是两个花容月貌的女子,恐怕众人连理会也不去理会。
唐谷溪坐起来,发丝凌乱,面如纸色,眸光凝滞如固体,一动不动望着前方,谁也不理,谁也不看。她推开梁十三娘,凭着本能站了起来,呆呆地向门口走去。
十三娘和司袖相视一眼,赶忙跑过去拉住她,“妹妹,我说妹妹,不如你去姐姐房里歇息片刻可好,我看你是累了,待过些时候再走如何?”
唐谷溪惘若未闻。
“姐姐。”司袖走了上来,前倾身子,低语道,“我看她方才,往赵舵主房里去了……”
十三娘闻言,沉吟半晌,眸光转动,喃喃道:“这才两日,那边的人还没回来,也不知究竟如何……司袖,你派人好生盯着她,别出事,我去问问那个赵舵主去!”
司袖点点头。
她转身离开,径直上了楼。
“赵舵主,你开门,你给老娘开门!”
“十三娘,请回去吧,今日爷累了,没功夫跟你闲聊。”
“累了?你还有脸说累?你说,你究竟把我妹子如何了,为何她出了你的门就成那副样子了?你给我交代清楚!否则,别想撵我一步!上次咱可说好的,你言而无信——”
“哎呀行了!十三娘……”面前的门板登时被打开,赵舵主黑着脸站在门后,“我早就说了,我不会对她怎样,你为何偏不信呢?”
“那你说,她怎会失魂落魄成那副样子?”十三娘怒目厉声。
“何种样子?”赵舵主纳了闷。
十三娘便把方才唐谷溪如何摔下楼梯、她和司袖如何在楼上看见,司袖是如何救她,她又是如何魂不附体地走出风月阁的……一概告诉了他。
赵舵主显然不知此事,一脸茫然。
“那么大的动静,你没听见?”十三娘表情夸张。
赵舵主无言,紧锁眉头,哀叹了一声,转身走入屋里。
十三娘看出他不知情,也知他未欺负唐谷溪,遂安了心。可见他一脸愁容,忧思满心的样子,不禁犯了疑惑,迟疑着跟了进去。
“赵头儿,方才你跟我那妹子……可是说了什么?”她站在屋内,面向赵舵主的背影。
赵舵主立于窗前,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折进来,将他脸颊轮廓微微照亮。他背着双手,忽转过身来。
“十三娘,你可知凉禹与乔疆去岁一年内,交战两次?”
十三娘微怔,眼眸里闪过一丝慌乱,干笑了一声,撇开目光,道:“我一个青楼妇人,整日醉心于风尘烟柳中,如何知道这千里之外兵场上的事呢?舵主真会说笑……”
赵舵主并未察觉到她的神色,而是依旧锁着眉沉思,摇了摇头,无不哀叹道:“那丫头,也真是个可怜人哪……”
“此话怎讲?”十三娘略有谨慎。
“家中孤儿寡母,唯一兄长又战死沙场……今后,可如何是好啊。”
……
……
宛都的街头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行人摩肩擦踵,喧声欢笑,各种阁楼高矮不平,鳞次栉比,长长地排过去,点亮这一条长街。
“花灯花灯,各色各样的花灯……”
“鬼脸面具,福娃面具……”
“卖糖人喽!灯笼样儿的糖人……哎,客官可要一个?”
“爹爹,我要那个!”
“好……”
“雪缎,上好的雪缎……”
“此为东瀛岛上稀有的珍珠,你看,大如卵石,冰滑剔透,名曰……”
“好嘞!两包油糕,您拿好了!”
……
唐谷溪的视线在街上缓缓游过,划过卖油糕的小摊,划过卖冰糖葫芦的商贩,划过一切欢欣鼓舞的人们,最终木木地收回,重敛于眼底,豪无表情。
她该去哪儿呢?
她哪儿也不想去。
她看看天,想化作天上的云,看看街,想化作街上的风,看看脚下,又想化作地上的泥……她想化作世间任何一物,任尘任土,任风任雨,任山任水……就是不想做唐谷溪。
不想做骆相思,不想做唐谷溪。
连他也不要她了。
他也背信弃义,空留她在人世间……
还有何意思。
“丫头,我听我姑丈说,西境的战事,可不容乐观啊。”
“您……只管说。”
“你无妨?”
“……”
“凉禹军最初行军顺利,所向披靡,后来不知出了何乱子,内部竟起了冲突,才不过两战,便败下阵来。最后,在先野有一大战,战中……”
“战中如何?”
“战中……全军覆没。”
……
“先野之战持续了五天五夜,乔军与凉军皆伤亡惨重,士气受损。可最后一日,乔军兵力突增,夜袭了凉军军营,凉军就此……败下阵来。”
“……你,你说的不对,既然全军覆没,为何还有人回来?凉禹兵力强大,怎会败给一个小小凉禹!你……你定是在骗我,你在说胡话!”
“丫头,我骗你作何,于我有何好处?”
“那便是你姑丈在说胡话!”
“你……”
“你姑丈纵为国相爷,可也不是凉禹人,并未亲眼看见那疆场战事,怎会知晓得一清二楚?定是胡说了,定是推测……”
“不瞒你说,若在平时国相爷也未尝可知,可昨日我前去时,他府中恰好有凉禹来的一位友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