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长公主微微一怔,沉吟了一下,转头看向唐谷溪,试探地问道:“唐姑娘……你说呢?”
赵潇潇也转头看着她,眼中有隐隐的期盼,双眸清澈,淡如秋水。
唐谷溪听到这话抬起头来,先是望了一眼赵潇潇,又看了一眼紫阳长公主,最后将目光移到苏宸脸上,愣着没有说话。面色虽然僵硬,但心中却隐隐高兴起来。
原来,潇潇并没有因为她父母一事而对她有所嫌隙,原来方才一切都是自己多心了。
至于为何偏偏叫她,估计是方才对诗之时,她和她分为了一组,二人才情相差无几,所作之诗也颇有相通之处。一来二往,潇潇便与她贴近了几分吧?
这样想着,她粲然一笑,将身后的手从苏宸手中抽离出来,对紫阳长公主笑道:“潇小姐有此心意……谷溪自然荣幸万分了!”
“这么说,你同意了?”紫阳长公主眼里也泛出一抹欣悦。
唐谷溪点了点头,心中是真的开心,笑道:“反正回去之后,也要整日受他的气,人家仗着自己武功好,对谁都可以言辞锋利……我呢,有自知之明,还是远远躲开为好,在这里陪着潇小姐不知要强多少倍!”
她一边说着,一边剑指林寻。
紫阳长公主睨了林寻一眼,不禁轻轻笑了一声。
“长公主,您可不能听她胡诌!”林寻哭丧着脸,忿忿不平,“她这是……得了便宜又卖乖,我可是冤枉透了……”
闻言,众人呵呵乐了起来,紫阳长公主微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赵潇潇面上浮现了一层伤感,她笑着垂下头去,口中轻轻呢喃道:“真羡慕你们啊……”
这声音极轻,刚一出口便被湮没在众人的笑声中,唯独林落听进了耳里,扭过头来朝她看去。
“潇小姐何须这么感伤呢?世间人皆有自己的不幸,小姐看到的,或许只是一面而已。”林落轻轻说道,声调把握得适中,只让赵潇潇听到了。
听闻此言,潇潇愣了一下,本以为方才是自己的无心之言,却未想到被人听了去。她略带茫然地抬起头,看到林落正扭头看着自己。
她心里不由一热,扯开嘴角笑了一下,眼里柔和宁静。
既然唐谷溪决意留在侯府,苏宸便对她叮嘱了几句,好在只有短短两日,况且是紫阳姑母与潇潇在身边,他也无需担心。倒是潇潇,不知两日之后,小溪可否会为她排解忧郁,令她安心坐上花轿。
今日饮茶期间,潇潇与众人有说有笑,却唯独对他比平日冷淡了几分。想来想去,苏宸觉得大概还是上次来府中,说的“宽慰之言”有些不中听吧。
在侯府停留半日之后,见天色不早,众人便告别了紫阳长公主,欲要打道回府去。紫阳携潇潇及唐谷溪二人,将他们送到了门口,就在苏宸等人欲要上马车之时,紫阳又把他叫住了。
招了招手,便将其叫了过去。
苏宸只好又来到了门口,听着紫阳姑母对他说话。而齐煜和林落林寻三人,则在马车处站着等候。
“不知唐谷溪能不能使潇小姐开怀一些,但愿她留下来,没有白留吧……”林寻望着门kǒu_jiāo谈的几人,长叹了一口气。
齐煜静静注视着苏宸的背影,听到林寻的话,不禁朝他瞥了一眼,轻笑道:“这你就尽管放心吧,唐谷溪留下来,绝对比谁都要管用。”
林落闻言,扭头望向他,略有不解。
“齐哥哥,这话就不对了吧。”林寻反驳道,“是,唐谷溪之前是有过成亲经验……不,我是说……她毕竟差一点就能成亲成功了。可后来不还是没结成吗?要说劝服人安心上花轿,她一个逃了婚的,又有何经验之谈呢?”
说着,他又长叹一声,幽幽说道:“我看,不把人从花轿上劝下来,就万事大吉了吧?”
林落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却又转瞬即逝,笑容消失之后,脸上多了一分无奈。
“我说林寻,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齐煜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将目光向门口划过去,“你以为,今日长公主叫我们过来真是为了给潇潇排忧解难?这偌大的侯府里,潇小姐的玩伴多了去了,任意一个贴身丫鬟都比唐谷溪与她亲近,为何非要让苏宸带你们过来?准确的说,为何要让唐谷溪过来?”
这一番话将林寻说得愣住了,他才发觉齐哥哥话里有话,扭头看向他,也不说话了。
林落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什么,不禁抬眼朝赵潇潇望过去。
齐煜轻叹了一口气,目光幽幽落在紫阳长公主的脸上,闷声说道:“长公主……是为了让潇潇死心。”
死心?
林寻愣了愣,死什么心?
他回过头去,亦朝紫阳长公主和赵潇潇望过去,怔了一刻后,又将目光移到苏宸背影上,然后如同死水般,停住不动了。
原来……
原来潇小姐的心结……在此啊!
良久,林落动了动嘴唇:“其实也不是死心,而是‘放心’吧……”
所以如今看来,潇潇也的确是个通情达理、知是非明事理之人,的确心胸宽广、蕙质兰心。面对不想见到的情景,她哀而不伤,体面相迎,化痛心于清茶,化绝望于接受。唯有此,才可能清清爽爽地出嫁。
“长公主还真是用心良苦啊……”林寻恍然大悟后,叹道,不知是敬佩还是寒心。
远处苏宸还在说笑着,不知长公主对他说了什么,二人谈论良久,似乎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