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的门口,偶尔进出一两个人,毕竟是夜深人静之时,白日里此处的嘈杂与喧嚣、络绎不绝的人马,此刻都消失在了沉沉夜色中,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针落有声的宁静,是如水月光下的安谧。
门前不远,便是一条同样静谧的河,安然躺在夜色中流淌,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却在月光温柔照耀下,显出了一丝妩媚与明朗。
一排柳树屹立于河岸,威武中透露着几分神秘。
一个人影立在河岸边,面色焦急,时不时向驿馆门口张望几下。她的身体隐藏在树影之中,和夜色融为一体,不易被人发现。
不多一会儿,驿馆门口便露出了一人的身影,小心翼翼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还牵着两匹马。
“林寻!”待那人走近河岸时,唐谷溪从树后跑了出来,向他招手,“我在这里!”
林寻扭头一看,发现她的身影之后,向周围四顾了一下,确定身后无人跟来,便急忙牵引着马走了过来,将一匹拴在了树上。
“你确定,孙家二老都已睡下了?”林寻低声问道。
唐谷溪点了点头,“确定,临睡前我给他们喝下安神汤的……”
“你……”林寻声音一扬,又急忙压了下去,伸出手指指着她,“你给人家喝安神汤了?大小姐,是药三分毒,咱虽是瞒着他们跑出来的,但也不至于给他们喝药吧?况且,就算他们不依,凭借咱们的身手,强行逃走也是个法子啊。”
“行了行了。”唐谷溪挥了挥手,不耐烦道,“现在,出发找人为重。你何时变得这样唠叨了,有本事你去让他二老安睡呀,人家把我们看得死死的,若不是我想出这法子,你此刻还不一定能出来呢……”
说罢,她撇过头去,一手夺过林寻手中的缰绳,就要牵马走。
“哎,你等等——”林寻反身拽住了她。
唐谷溪停下步子,回过头来望向他。
林寻叹了口气,放下手臂,“你真要去?”
“那当然了,林落这都两日没回来了,她是你姐,你不着急?”
“我当然着急,可是,着急归着急,我们……”林寻搔了搔脑袋,转身靠在了身后的树上,不作声了。
唐谷溪见他这副样子,不禁大惑不解,转身面向了他,“我们如何?”
“当初月萤姐姐给了我们那封信,条件就是让我们答应她,无论如何,一旦出了夜芜,便永不返回,你忘了吗?”
听他说出此话,唐谷溪心中不由升起了一团火,怒道:“我当然没忘!可是,她当初是早就知道日后会有不测,才不让我们返回的!林落留在夜芜所要解决的‘事’,也是与月萤姐姐有关,她是在救她!而她们如今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能够保全我们?”
“是啊,都是为了保全我们,所以你还要去了吗?”林寻从树上起了身,直勾勾望着她。
唐谷溪顿时怔住了,这才发觉,自己将自己绕进去了……
如今,林落和月萤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保全他二人吗?
可是,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不能置她们的安危于不顾,更该返回去寻找,不是吗?
总之,林落是不可能丢下的……
“你究竟是何意思,既然人都已经出来了,为何再说出此话?”唐谷溪道,“总之,林落不来,我们也走不了,倒不如回去寻找。”
“我并未说不去找,而是……”
“而是什么?”
林寻叹了口气,指了指马,“算了,你先上马吧。”
唐谷溪有些摸不着头脑,怒气消散了许多,转身欲抬脚上马。
林寻却突然两手一张,手中多出了一条绳索,几乎是一瞬的时间,便套在了唐谷溪身上,将她禁锢到了胸前,继而迅速将绳索一层一层缠绕上去。
唐谷溪一时未反应过来,看到林寻在捆绑她之后,她不禁大惊失色,惊惶无措道:“林寻,你在作甚!为何要绑我?”
林寻一边绑着一边轻轻笑道:“我没说不去找,而是……你不能去。”
“为什么!”唐谷溪脸色通红,惊怒不已,“你放开我!林寻,说好一起去的,你凭什么将我束缚住?你放开我!别忘了,方才是我让孙家二老歇息入睡的,否则,你怎么可能——”
“唐谷溪。”林寻打断她,将手从已绑好的绳索上拿开,“我若是早就说不让你去,你怎会如此配合我呢?这只是个小小计谋而已,不足挂齿。”
“你……你无耻!”唐谷溪瞪着他那张微微带笑的脸庞,怒不可遏,然而又不能大声喊叫,只得压着声音骂他,愤怒中又包含了一丝哀求,“林寻,你快给我松开,你想,咱俩同去还能有个照应,万一你——”
“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去了万一给我添个麻烦呢?岂不是多此一举了。”林寻笑着,转身上了马,跨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神色变得认真,“好好在此照看孙大爷和孙大娘,毕竟是我们答应了人家婆婆的事,因此不可出任何疏漏。况且……他们还是你家丫头的父母,带他们回去和女儿重逢,你责无旁贷。”
他顿了顿,又道:“至于我姐,我会把她找回来的,你放心。”
说罢,他调转了马头,欲要行进时,忽又扭了扭头,“那匹马在树上拴着,一时无碍,不必管它。你快些回去,若在外面碰上盗贼就不好了。我已给孙大爷留了字条,告诉他天一亮便去看你,给你松绑。”
林寻静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