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谷溪三人随着那婆婆进了屋门,一声不响。婆婆似是刚从集市上回来,手中拿着个篮子,里面却空无一物。
“你出去。”婆婆忽然侧了侧头。
林寻愣了一下,反手指向自己,“我?”
“嗯。”婆婆回过头来,语气淡定,“去把门给我修好,再过来。”说罢,她便朝榻上走去。
林寻脸颊一热,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百口莫辩,转身便要走出去,“好吧,刘婆婆,我知道你厌烦我,这就给您去修。不过……若是修不好,我也没法子,那可怎么办?”
“修不好别回来。”
“这……”
唐谷溪低下头,止不住暗笑了一声。林落面色微动,似乎略有笑意,但却并未显现出来。
“嗯……我知道了。”林寻喃喃道,缓缓转过身,迟钝了走了出去。
唐谷溪将两盆花轻轻放在桌上,对婆婆道:“这是我三人在集市上买的花,想来放在婆婆院子里应该也添些色彩,好看一些。不知道……婆婆您喜不喜欢?”
“花?”那婆婆走至榻边,转过身坐了下来,“什么花?”
“白茶花。”
“白茶花……这个季节,茶花也该谢了……”
唐谷溪轻咬下唇,未开口说话。
“姑娘。”沉默片刻,那婆婆抬起了头,“你把那花抱过来,让我闻一闻。”
唐谷溪看了林落一眼,转身将一盆花重新抱了起来,走到婆婆跟前,婆婆向前伸了伸脖子,凑鼻一嗅,便将头收了回来。
“是不错。”
唐谷溪笑了笑,松了口气。
“是西市结尾那户人家的吧?”
“嗯?”唐谷溪一时未反应过来。
婆婆定了定神,面色淡定,迷离的双目望着前方,“我说,是在结尾那个小摊上买的吧?”
唐谷溪闻言,心中欣喜,忙道:“正是。婆婆,看来您也常常去集市上呀,竟然如此清楚,一猜即准。”
婆婆却冷笑一声,声音也冷冷的:“那便好了,这回,省得我再让你们谋面了。”
“……”
婆婆这话是何意思?唐谷溪犯了难,不禁扭头去看林落,却见林落也是一脸惘然,并不太懂婆婆在说什么。
二人纠结片刻,那婆婆想必也猜着她二人此刻的表情,便轻笑一下,开口发话了:“你们今日前来目的,不就是为了打听那梅逸苍夫人的消息吗?老身也并非轻易开口之人,若你二人答应我个条件,我尚且可以告知你二人。”
唐谷溪一听,原来这婆婆是在此恭候啊,虽说她不要钱财自命清高,可最后也是明码标价以物换物。无功不受禄,对于此等合理要求,她二人自然欣然答应。
“好。”婆婆甚为满意,点了点头,虽说她坐在榻上,一身的粗布麻衣,然而面容和身姿却是极为威严与气派,由内而外散发着不容人侵犯的气质。
“既然如此,二位请坐。”她伸了伸手,“其实老身所提出的要求并不难,只需要麻烦二人一趟行程便可。”
提起行程二字,林落和唐谷溪对视了一眼,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二位不必紧张。”那婆婆仿佛能看见眼前一切似的,面容微微带笑,“上次听闻你们是来打听花宁,那么三位必然是来自凉禹了。呵呵,如今,凉禹乔疆两国交战,彼此人员交流也被阻挠不少,你们既能安然无恙来到都城夜芜,看来有一番本事……”
此话一出,唐谷溪身上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看来,这刘婆婆不仅目力卓然,心思也极为缜密细致,而且对花宁之事并非一无所知,反而透彻明了。在这深深坊间之中,竟能知道花宁这三年所在何地,并且为之隐瞒,密不透风,着实不可小觑,让她二人有些刮目相看。
与此同时,另一个疑问又浮上了她的心头——这婆婆,究竟是何来历?
她眉头微蹙,扭头看了一眼林落,见她虽面色淡定,却也并非毫无疑心与忧虑,只是静静望着那婆婆,等待其往下继续说罢了。
“恰好呢,我有一老朋友,正是从北方而来,经由凉禹,却不是凉禹。几年前,他二老为寻人替他们的儿子治病,不远千里,从盛歌而来,就是听闻了那梅逸苍‘药王’的大名……却不想,花光所有盘缠到达之后,却寻不见梅逸苍那人。等他归来之际,那个羸弱多病的孩子,早已经命归西天了。”
“您是说,几年前有两个人,为子求医,从盛歌来到乔疆,专程找的梅舵主?”
婆婆点了点头,继续道:“他二人四处借钱,埋葬了那苦命的孩儿。自此之后,便在此定居,靠做些小营生补贴家用,但也依旧贫困潦倒,食不果腹。故土为根,他们在盛歌还有一小女,就想着等赚够了银两,便回家去,总不能死在异国他乡,连个收棺材的人都没有……”
“您是想……”林落问道,“让我三人返程之际,带上那两个孤苦无依之人,是吗?”
“正是。”
“可是,我们并非要去盛歌,而是去……先去鄱安城,再返回凉禹都城宣阳。”唐谷溪小声道。
“无碍。鄱安距离盛歌最近,你们大可以在鄱安城与他们告别。剩下的路,他们的盘缠也该够了,那段路上山贼稀少,强盗不出,想必也碰不上危险之事。”
婆婆说至此,便不再说了。唐谷溪和林落皆低头沉默了,原来这婆婆竟是这般好心,才不像先前所见之状,那般不近人情、性情古怪。对此,他们于情于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