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身形高大,腰悬佩剑,身穿一件宝蓝色的儒衫,再加上他本来就生的眉目清秀,看起来不像一位江湖二品小宗师,而是一位准备科举的儒生,不过黄巢的双眼狭长,破坏了整体的儒雅气质,倒显得有些阴狠。
他在叛军中排名很高,就坐在右手的首座,乃是仅次于王仙芝的高位,现在主动端起酒杯替黄邺赔罪,赛卧龙自然不敢怠慢,起身之后,将手中酒一饮而尽,顿时博来一阵喝彩。
黄巢敬酒之后,又倒上一杯,笑眯眯地看着赛卧龙。
“道长来自武当山真武宫?”
“不错,正是。”
“哦,那我可得与道长再饮一杯,前年真武宫主大寿,黄巢不才,曾经代替盐帮前去拜寿,这么算起来,也算和真武宫有过一段香火之情……”
“是么,我这也算他乡遇故知了,真是人生一大喜事,来,畅饮此杯……”
两人喝过酒之后,黄巢又说:“当年在真武宫中,得到众位道长的殷勤款待,黄某一直感念与坏,不过,赛卧龙道长,当时好像没在真武宫?”
“贫道下山遨游,屈指一算,已有五度春秋了……欸,被黄施主这么一提,倒是有些想念山中的师兄师弟了……”
赛卧龙说着,微微一低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杨凤楼一眼。
这是两人早就商量好的套路,毕竟赛卧龙只是一个江湖骗子,借用真武宫的名头,纯粹是扯虎皮当大旗,对真武宫的情况一概不知,当值在王仙芝的反唐军中,难免会被问到一些,如果出现这种情况,自然就是由杨凤楼来应对。
杨凤楼上前一步。
“师叔莫要感怀,您的精神刚刚有所好转,最忌情绪波动,”说着,杨凤楼还故意瞪了黄巢一眼,随后又对赛卧龙说道:“师叔要是想念山中众人,那就跟我回去吧,我这次下山,就是奉了掌门师伯的谕令,请师叔回山的……”
赛卧龙听了,故作凄苦地一叹。
“唉……尘缘未了啊……”
说完之后,仰头就干了手中酒,颇有点酒入愁肠的味道。
帐中之人一看,这是黄巢的几句话,勾起了赛卧龙的乡愁了,很多对真武宫有兴趣的人,也不免闭嘴,免得引动赛卧龙更大的情绪波动。
不过,黄巢却没有。
他把矛头指向了杨凤楼。
“这位小哥,也是真武宫的弟子?”
“真武宫俗家弟子,杨天权,见过黄大侠。”
“这位杨小哥,咱们在真武宫,好像也没有见过?”
杨凤楼深深地看着黄巢一眼,将右龙武军关于真武宫的资料背了出来。
“我真武宫乃是真武大帝的人间行宫,平常时节,只有香客到访,并不接待江湖同仁,仅在每年三月初三真武大帝生辰的时节,才对外开放三天时间,来着不拒。恰巧,我真武宫当今宫主的生辰,也是在那一天,这才有不少江湖同道,在三月初三登临武当山……”
“我真武宫现在人员共计五十六人,在三月初三的时候,自然有人知客,有人迎宾,也有人向我一样,打理日常的工作。”
“哦,如此说来,黄某人没有见到小哥,乃是你我的缘分未到了?但不知小哥日常的工作是……?”
“整理仓库。”
黄巢一听,哈哈一笑。
“哈哈……巧了,那日黄某代表盐帮前去被张宫主拜寿,得我盐帮帮主之令,携带一套玉佩八枚,怎奈黄某在行路之时,巧遇龙王帮的王长老,一夜尽欢,醉酒而眠,却被江湖宵小所乘,偷取玉佩的其中一枚,不得已之下,只能把其中七枚送上真武宫……”
“此时一直留在黄某心中,多方探查之下,终于找到了名江湖宵小,也让玉佩失而复得……”
“今天可巧,碰到小哥,就请小哥费心,将玉佩送回真武宫,稍后,黄某会亲笔写下一封致歉之信,向张宫主解释其中缘由……小哥,你看,这样可好?”
黄巢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笑呵呵地看着杨凤楼。
杨凤楼却面沉似水,冷冷一哼。
“黄大侠,您这是什么意思?”
“嗯?怎么?小哥难道不想帮这个忙?”
黄巢眼中精光一闪,死死盯着杨凤楼。
杨凤楼冷冷说道:“两年前,盐帮确实在三月初三送来一套玉佩,不过不是七枚,而是十二枚,以十二生肖为题,深得我家宫主喜爱,曾经命我在仓库中挑选了一套前朝画屏以为回礼……既然黄大侠两年前送玉佩上武当,那么可还记得那画屏的内容?”
“梅兰竹菊。”
杨凤楼听了,不置可否,冷哼一声,“另外提醒黄大侠一下,我家宫主俗家姓袁,道号玄机子。”
说完之后,后撤一步,闭目养神,竟然摆出一副“不愿意再搭理你”的架势。
众人一看,有人窃喜,有人暗怒,却没有人敢说什么,谁让黄巢吃饱了撑的,没事编个故事试探真武宫传人,结果人家不但对答如流,到了最后,还不想再和他说话了,这事,谁都不怨,只怨黄巢自讨苦吃。
黄巢见状,也是一阵脸红,狠狠地瞪了杨凤楼一眼,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大帐之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就在这时,杨凤楼竟然睁开了双眼,狠狠瞟了黄巢一眼,然后俯下身,对赛卧龙说道:“师叔,咱们还是走吧……”
赛卧龙一听,也同样瞟了黄巢一眼。
“好,走!多吃了几杯水酒,头疼!”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