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瑜这一病病得不轻,在屋里休养了半月有余才算全愈,人瘦了一圈,白皙的下巴更尖了,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漫不经心地望过来,带着淡淡的哀愁,瞧着我见犹怜。
太后握着唐瑜小手,怜惜道:“可怜的瑜儿,怎么都赶在今年了,你爹爹不在家,平时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唐瑜浅浅地笑,孺慕地看向旁边的姑母,“姑母一直在家里照顾我,您不用担心。”
太后点点头,“幸好还有你姑母,不过最近捷报连连,相信你父亲很快就回来了,瑜儿不必太过惦记,赶紧把自己养圆润点,免得你父亲回来看你瘦了,还以为你姑母只管自己逍遥,疏于照顾你这个侄女了呢。”
唐瑜轻声应是。
又坐了会儿,唐氏站了起来,领着侄女告辞。
政和殿,宋钦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一个人走出大殿,慢步踱到一处高台前,放目远眺,看到前面有几道身影正缓缓朝宫门的方向而去,其中一人穿着天水碧的褙子,体态轻盈。没有风,她莲步轻移,却给人一种飘逸出尘之感,如细风抚柳,小腰盈盈可握,仿佛一折就断。
宋钦负手而立,盯着那抹碧色,凤眸清冷。
御书房,小皇上宋谨读完书了,兴高采烈地回了慈安宫。
“母后,瑜姐姐跟舅母走了啊?”没看到人,宋谨失望地问,又笑嘻嘻地看了卫昭一眼。
卫昭比他还失望,可是看到表弟竟然也知道打趣他了,他立即收起心思,一本正经地站在旁边。
“阿昭过来坐。”太后亲切地招手,等卫昭坐下了,她轻声叹道:“瑜儿可怜,你要对她更好点,不能给她添堵添乱,知道吗?”
卫昭垂眸,“我懂。”表妹忌讳流言蜚语,他就乖乖听她的,只随母亲去探望过一次,尽管他想日日夜夜都守在她床边,哄她开心。
太后看看侄子,转移了话题。
卫昭很快走了,太后娘俩单独在屋里说话,宋谨心里有疑惑,低声问太后:“母后,你的事情办妥了吗?”瑜姐姐别院起火了,瑜姐姐病了,但京城没有任何其他大事发生,他担心母后是不是又功亏一篑了。
太后意味深长地笑,摸摸他脑袋道:“你还小,这事儿不用你惦记,安心读书就是。”
宋谨却在看到母亲的笑容时,明白了,母后这次肯定成功了。
然而太后也没有十足把握。宋钦舍命救唐瑜,她与宋钺的第一步算是走完了,但接下来的第二步,也不知道宋钺那边的进展。为了避嫌,宋钺这段时间都没有进宫,宫里处处都是宋钦的耳目,她也不敢贸然派人去打探,不像去唐家,有卫国公府的关系作掩护。
只能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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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盛夏,北疆的草原上就凉快多了,然而战马奔腾杀声冲天,将士们一腔热血熊熊。
匈奴残军朝草原深处逃去,唐慕元与众将领商议过后,各自率军,兵分几路围剿。唐慕元一马当先,率领一支千人抄过去,目的是拦截匈奴。追到一半,发现前面匈奴队伍里分出一支几百骑的小队,虽然未举王旗,唐慕元却眼尖地认出了一道身影,正是敌军首领乌维单于。
擒贼先擒王,唐慕元立即率人追了上去。
匈奴分出来护送单于的当然全是精锐,大齐这边虽然占了人数优势,短时间却也难以攻克,刚刚离去不久的匈奴大军得知单于被困,迅速折回来救援,后面大齐援军同样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最后一役,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睛,唐慕元挥舞手中长.枪,誓要活捉乌维单于。乌维单于自知兵败不可挽回,现在就只想与唐慕元这个劲敌一决雌雄,然而兵荒马乱,不时有别的将士涌上来,这边唐慕元一枪挑飞两个匈奴兵,对面乌维单于不甘示弱,手中大刀劈下,取人首级。
混战之中,乌维单于胯.下汗血宝马突然一声悲鸣,却是被大齐将士刺中腹部,乌维单于当机立断跳下战骑,唐慕元看准时间,一枪斜刺出去。眼看乌维单于就要中招,一支利箭突然从人群里急射而出,转眼便没入唐慕元右臂。
利箭冲劲儿太大,唐慕元不受控制地朝马下栽去,乌维单于眼里迸射出一道精光,宛如久挂悬崖边上的人终于看到生机,猛虎般扑了上去,一把提起唐慕元,仰头大吼:“你们主帅在我手里,大齐将士敢再杀我一人,我就杀了你们主帅!”
“别听他的,继续给我杀!”唐慕元红了眼睛,身体远远不如草原上凶猛的单于,但吼声雄浑,丝毫不逊。眼下大齐胜券在握,如果因为他错失战机,他宁愿一死。
念头一起,唐慕元猛地朝架在脖子上的大刀撞去。
乌维单于防着他呢,一个掌刃披在唐慕元脖颈上,然后将昏迷过去的瘦弱武将扛到肩头,一手挥舞手中大刀,盯着离他最近的一位大齐将军狂笑:“回去告诉宋钦,问问他想不想救下这位得力主帅,想的话就拿我儿子来换,不想我也不要儿子了,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说完扛着猎物般走向一匹无主之马,有大齐将士持刀上前,可是看到昏迷不醒的主帅,几人互相看看,不甘心地握紧手中刀,却不敢再近一步。
主帅被俘,八百里加急战报迅速送进京城。
宋钦看过战报,按按眉头,命人宣文武百官上朝议事。
有人主战,论分量,一个唐慕元不如匈奴王子,况且开战后大齐损失了数万将士,为了一个主帅放弃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