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晴天看着电话也不接,听着响声有些愣:
这电话还是毕成给安的,说她母亲有抽疯病,家里没电话不行。
她去电话局问过:“怎么没人通知缴费?”答案很明了,从安装那天开始,毕成就包了费用。无论他人在京都还是深圳、南京,都没忘了交她家这份,她却装不知道。
“喂?你好,行。那就下午两点吧。”
晴天妈眼泪还没擦净问道:“是那小张吧?”
“约我看电影。”
“晴天啊?你得好好跟人聊,得跟人家?”
“妈,别说了,行吗?我这不是答应了吗?”
毕成频频看手表。
他今天特意按照小叔平时的模样打扮的,都没敢学姐夫楚亦锋那fēng_liú倜傥爱装大学生的样儿。
只希望衬衣、西裤、黑色呢子大衣,能让他看起来更能让人依靠。
他也心里明镜的。与其说王晴天嫌弃他比她小,不如说是嫌弃他不成熟。
以前,毕成现在理智回想:虽然比起同龄人他还行,毕竟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可要说跟姐夫他们那个年纪的比,相对幼稚一些,他承认。
要知道年龄摆在那呢,再一个女人呢本来又比男人心理年龄大。
总之,确实,他可能没给王晴天靠得住的印象。
这不要紧,他相信磨炼会让人变的。
所以他在两年多间,只是经常给王晴天打电话,说两句问问就挂,并没有厚着脸皮再次提要和王晴天处对象的事儿。
他希望自己的转变,能让晴天看到他的进步,相信他,他们的结合是水到渠成的。
毕成此刻也有那份自信。尤其是这一年间,他完全脱离他姐,不再是被毕月带着那种“拔苗助长”式成长,而是他自己确实就能干的不错。
但毕成却万万没有想到,等他归来,等他真的成熟了,等他鼓起勇气想确立恋爱关系,想提出国前咱们订婚吧,迎接他的是这一幕:
王晴天的身边站着一位戴眼镜的斯文男。
那男人二十六七的模样,那男人和她有说有笑的聊天,关系不言而喻了。
黑色的桑塔纳车窗降落,毕成眼含复杂地望着他们:
她在拿他当啥?
他这两年间,难怪给她打电话,她总是冷冷淡淡的态度。
原来如此。
相亲对象小张惊讶的扭头看向愣在当场的王晴天,不明白她怎么不走了呢?
一手把着自行车,一手推了推眼镜,又扭头看向另一边,正好和毕成对视:“认识人?”
王晴天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毕成,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我跟他有话要说。就送到这吧。”
胡同口,毕成甩上车门,拢了下大衣,他像以往一般先笑了下:“那是?”
“相亲对象。”
毕成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看起来不错。处多久了?”
王晴天心里一酸。瞧,多亏没耽误自己,他好像在恭喜她。并没有回答处多久,而是问:“你南京那面处理完了?这回在京都了吧?”
看来确立关系了?处多久不好回答?他像个傻子还在外地学成熟呢。毕成两手插在大衣兜里,耸了下肩,像通知老朋友一般:
“可惜处理完了这回会走的更远。去美国哈佛读书。过一段就走。”
“什、什么?”王晴天猛的抬头看向毕成的双眸:“定下来了?走多久?”
“三年。”
“那,那?”
到底“那什么”,直到毕成上车,王晴天也没说出来。
还是毕成探头道:“有什么事儿找我姐。”说到这一乐:“我们好像从认识那天我就总说这句话。你倒真没找过我姐。”
“谢谢你。”
“谢什么?”
王晴天低头看着脚尖:“什么都谢。”
“也谢谢你当时把地卖给我姐。你家那么困难,能卖给天天国际更高的价格,你却相信我们,这才有了现在的月亮湾。晴天,保重。”
外面慢慢飘起了雪花。
王晴天感觉很冷。原来在爱情的模式中,还有一种叫:不是非谁不可。
开车离开的毕成,他也似忽然懂了:有些东西不能强求,不能只靠那第一眼的喜欢。或许他的那个正确的她,还在茫茫人海。
他告诉自己:没啥,真的没啥。做好自己。
推开家门,一红一蓝穿羽绒服的两个小家伙齐齐大喊:“大舅舅。”
“嗳!舅舅陪你们好好玩几天。”毕成一手一个将小溪和小龙人抱起,抱着俩宝在漫天雪花中玩飞飞。
刘雅芳还问呢:“出去碰见啥好事儿了?这个乐啊。”
毕成眼底有一丝黯然闪过又顷刻消失不见:“娘,我要成为咱家学历最高的了,我能不高兴吗?”
一九九零年三月,毕成和楚慈乘坐去往美国的飞机。
刘雅芳没哭,毕月哭了还被她爹娘取笑了,被狗蛋儿嫌弃道:“姐,你就偏心眼吧。”